“师兄可是觉得流景貌丑不可视?”
江夜雪微愣,不知南流景为何如此问。
他抬眼,恰巧对上面前之人清冷却不乏温柔的目光,只一瞬,他就侧过了脸去,再次避开了南流景视线。
与慕容楚衣一模一样的绝色容颜,又怎会貌丑不可示人。
一股难言的苦涩涌上喉头,让江夜雪一时难以出声。
唇舌嗫嚅,江夜雪用着平静的音色回道:“少主龙凤之姿,世间少有,何故妄自菲薄?”
“既如此,”南流景面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那为何师兄从不肯正眼瞧我?”
“在下相貌平庸,少主那般耀眼夺目,在少主面前,在下自是自卑不敢直视。”
江夜雪音色仍旧那般平淡,可他随意垂放在一侧的手手指却微微蜷紧。
这话显然是江夜雪随意糊弄人的,演都不用心演。
南流景好看眼眸微眯,带着几分深意,唇角仍旧噙着的笑意,使得他人都亲和了些许。
明知江夜雪是随意应付自己的,可南流景却是认真回答着。
“可师兄在流景心中就是很好啊。”
“呵”,江夜雪闻言先是一顿,而后不住轻嗤,他倒是不知,他是何行为让这位小少主这般看好,还有如此评价。
“好人?少主难道不知在下是一个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势利小人?”
自嘲般说着,江夜雪视线落在熟睡的江浸月身上,眸中闪过一抹异色,又道:“当初为了青云令,我可是亲手把他卖了呢。”
不知是不是听到江夜雪的话,熟睡的江浸月好看的眉微微蹙起,抓着江夜雪的手紧了紧。
南流景挑眉,面色微变,“清旭师兄,……何故如此看轻自己,你……并不是……”
而未等南流景说完,就被江夜雪冷声打断。
“易真少主,”江夜雪眸中闪过一抹厉色,语气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你我之间的联系,不过是一场交易买卖,各司其职而已。我个人如何,与你无关,还用不着你来点评。”
他们之所以能牵扯上联系,是因为江岁新,是因为那层天魔劫誓约。
除此之外,江夜雪并不觉得他与眼前这个小少主还有何干系,以至于对方再三这般熟稔待他。
南流景眸中神色逐渐暗淡下去,他张口想解释,可最后也只是低头赔罪道:
“抱歉,师兄莫气……是流景冒昧了,还望师兄见谅。”
话落,他收回了落在江夜雪身上的视线。
江夜雪未应,转头看向平静无波的婆娑河。
江夜雪心想,此番挑明了也好,他不喜南流景那般自来熟的亲近,更不愿代替江岁新与其有太多没必要的牵扯。
场面煞是安静下来,二人间的氛围不免有些压抑起来。
南流景眉眼低垂,余光扫过江夜雪青裳衣角,心中不免有些惆怅,指腹摩挲过照雪剑鞘上的花纹。
是他……真的认错了吗?
他……真的不是江叔?可……可他们明明那般相似的,怎会不是呢?
夷容谷那次意外肢体接触,南流景在抱住“江岁新”时,脑中浮现的却是十年前他被扯进青云令幻境时,那名为江夜雪的青年,抱着他在临安城中躲避追杀的场景。
那个感觉,他绝没有认错,他的直觉从未错过。
还有照雪,这柄剑,与幻境中那名为慕容楚衣之人的佩剑一模一样。
还有“江岁新”那头白发,那双熟悉的,外表亲和实则冷到极致的赤墨色眸子,怎会不是江叔呢?
好看的眉时缓时蹙,南流景不禁握紧了照雪剑。
可若“江岁新”真是江叔,他没道理不认他的。毕竟在幻境中时,他那般在意他这张脸。
“江岁新”给他的感觉真的与江叔很像,天下真有两个这般相似的人吗?
如此想着,南流景却猛然顿住,第一次对自己的想法有了怀疑。
他只是幼时与江叔相处过短短一两个时辰,他如何那般确定江叔习性如何呢。
再者,二哥也与他说过,江岁新有他自己的幻境,所以江岁新不可能是江叔。
思及此,南流景摩挲照雪的力道骤然加重,垂下的眸中尽是落寞与忧伤。
是他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又对上那种种巧合,所以没有细想便认定了答案,怎料又认错了人。
被他这么透过影子看另外一个人,“江岁新”应当早就看出来了,否则也不会这般生气。
可他还是不想相信这个可能。
南流景越想,心中的愧疚就越深,余光偷偷扫过对面闭目养神的江夜雪,唇舌嗫嚅,虽然心中有愧,但他还是想直接问。
与其他在心中瞎猜,惹人嫌,为何不直接问呢。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那般简单,何故如此犹豫不决。
打定主意,南流景压了压气,斟酌着语气刚要开口,怎料,“呜呜呜呜——”,远方传来悠扬的陶笛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明月高悬,婆娑河面上的水雾愈发浓厚,天水交接间隐隐约约显现一艘小船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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