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抬大轿的轿身装饰着精美流苏,随着轿夫的步伐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十里街巷尽是红绸飘扬。
陪嫁的描金红漆箱笼层层叠叠,雕花精美,镶金嵌银,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一路鼓乐喧天,唢呐声、鞭炮声交织在一起,响透了半边天,热闹非凡。
这方唱罢,那方登场。
与城东新贵张府的热闹欢乐相反,城西莫宅可谓是门可罗雀,荒凉孤寂。
五日前,以雅致闻名的莫宅忽地走水,大火怎么都灭不掉,不仅烧掉了莫宅女主人的灵堂,也烧完了整个莫宅。
游方道士经过,直呼此地邪气太重,不可久住,如若举行红白之事,则必生大乱。
由此,寸土寸金的城东多了户云亭镇富人巴结的张府,城西多了个荒宅、鬼宅。
“吱~嘎~~砰——”,那块被烧得焦黑只剩下半个莫字的门匾掉落在地,巨大的声响惊跑了偷摸觅食的老鼠。
“啊~!”江浸月也被这声音吓着,一边忙地将江夜雪胳膊抓得紧紧的,一边往江夜雪身后躲。
江夜雪:“……”
江夜雪皱眉,无奈地用手扇了扇面前飞扬的灰尘,仔细打量着面前这破败的宅子。
巫相和率先迈步进了宅子,他手中的荧紫兔子灯彻底变成红色,浓郁的怨气鬼气仿佛下一秒就能冲破兔子灯上的禁制。
巫相和恍若未觉,不紧不慢地闲逛起来。
也不知道巫相和想做什么,江夜雪只好领着江浸月跟在他身后,一同漫无目的地逛着。
逛完,江夜雪总结三个字——火真大。
从四周墙壁被烧得炸裂,高大的梧桐树被烧成焦炭乌漆的模样来看,那场火确实很大,大得留不下半点活物。
巫相和终于在一处姑且看得出是宅子正厅的屋子前停下。
要不是那正厅屋子中,摆放着的那方阴寒的牌位,江夜雪一时还真没想到这只剩几根焦黑柱子的地方,竟是宅子正厅。
火势应当是由此处蔓延的,因为此地被烧得格外惨烈。其他地方好歹还能看出点构造,这里是真的烧成渣了,什么也看不出。
不过,神奇的是,那块刻着“先室莫氏孺人灵之神位”的木牌竟完好无损。
巫相和将兔子灯放在牌位旁边,而后便蹲下身,掏出他不知何时带来的香烛、纸元宝,熟稔地点香烧纸。
青烟袅袅,暴动的兔子灯竟安静下来,灯光也变回了原来的荧紫色。
股股穿堂冷风袭过,带着沁骨的寒,吹得烛火摇曳,灰烬满天。
耳边似乎传来或凄厉或幽怨的哭声,江夜雪皱了皱眉,面露些许不适,以及不解。
江夜雪是异世之魂,又是炼器师,他神魂体强大异常,对魂体的感应自然远远也高于其他修士。
因而,莫灵有多重的怨气,他能清晰感知到。
可以说,巫相和要是放如今的莫灵出去,其所过之处必然一片血色。
明明是不关自己的事,但许是用着江岁新的身体,又和魏茧这些正派修士相处太久的原因,江夜雪下意识便给巫相和提了醒。
“她怨气如此重,又见仇人,难保不会杀红眼,失去神智殃及无辜。前辈当真要放其出去?”
闻言,巫相和烧纸元宝的动作一顿,似是被气笑,他好笑道:“我巫氏一族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也不是这般丧心病狂之徒吧。
手中恶灵伤人,自身可是要背负上罪孽的,你这番话可是觉得我是脑子有病,想自找罪受呢?”
江夜雪:“……前辈莫怪,是清旭心急了。”
江夜雪很想说:那不是你之前说的怨鬼讨债,现在鬼在这,那谁去讨债?
似是看穿江夜雪的心思,巫相和又是一笑,将手中剩下的纸元宝全丢进火盆中,拍了拍手,而后才施施然起身。
“怨鬼讨债……”他轻喃,视线直直落在兔子灯上,忽地,尾音一挑,带着几分戏谑,“可谁说,那怨鬼就是鬼,而不是人呢。”
江夜雪:“?!!!”
合着他先前所猜测的一切都是错的,报仇讨债的另有其人。
那又会是谁呢?
风中似乎又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如泣如诉,哀怨悠长,又夹杂着股强烈的不甘。
巫相和掸了掸落在肩头的灰烬,双眼扫视过残垣断壁的四周,最后又落在那方牌位之上。
“这个故事,说长吧,不过短短二十余年,可说不长吧,却道尽两代女子悲苦的一生……”
这个故事的女主角并不是那牌位上说的莫灵,而是云亭镇所有人听了见了,即使有怨有恨,却也不得不真心叹一句“莫十娘,是个值得世人尊敬的大娘子”的莫十娘。
莫十娘,出身城北有一手纺纱好手法的莫家。其自小聪明伶俐,勤奋好学,七岁入女子学堂,十岁成学堂夫子首徒,十五便成人人赞叹的才女。
莫十娘十八那年,莫家与林家结秦晋之好,同年十月,莫十娘出嫁,曾经有名的莫才女成了林家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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