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道。
开封郡。
纵观历史,中原楚人的血脉中,蕴含着坚韧。
他们可以在荒无人烟的马邑、定襄繁衍生息,
也可以在交州的丛林中,宛如猿猴,连树而居。
他们甚至可以在西域连续数代,开凿坎儿井,荒原求生。
只要没有战争,艰苦耐劳的楚人,就能迅速恢复生机。
楚帝二十二年,黄河大水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
可它对大楚造成的遗害,直到圣武二年,随着宋国平定,才算彻底结束。
开封郡外,耕地连绵不绝,一望无际。
在赵王周云的治理下,民生迅速恢复,田间到处都是楚国农夫。
房下树是一个干瘦的老头,今个他带着婆娘、儿媳妇、三个小孩,
穿草鞋、背箩筐去田地里翻虫害。
楚人世世代代耕种,他们有很多小招数,
秋收之后,孩子们喜欢去翻地,有些虫子直接吃,有些看起来厉害的,就烤了吃。
总之,只要是蛋白质,就没有楚人不敢吃的。
田埂上,房下树黝黑的脸,乐呵呵的,他满意的眺望地平线尽头。
那里是一座巍峨的军营,楚国中原驻军,目前在登封驻扎。
他儿子就是虎卫军的,可惜断了双腿,在家里干些活计。
不过,他这儿子可不是废人,是大功臣,给老房家拿回了二十亩水浇地。
登峰河口的水浇地啊,一亩能活一人,二十亩就能养活二十个人。
如今啊,房老头有面子了,几个远亲都说要让子侄来投奔他,
随便他使唤,给口饭就行。
他十岁的房小子,昨个还看了十五岁的流户女子,
那水灵的呀,看的房老头直跺脚,他年轻的时候,咋没这个好事呢?
“呦,这不是扒灰老房吗?咋个今日不扒灰,来田里干活。”
迎面而来的是刘老爷,他穿了一件好衣裳,虽然是旧的,但那也是身份人。
现今啊,他老房跟泥腿子不一样了,也是军属,算是个爷了。
要是打以前,刘老爷都不屑于,跟房下树这种流氓户说句话的。
田埂上,房老头有些焦急,黝黑的脸上带着窘迫,“刘老爷,说啥呢?咱儿媳妇在这里呢。别乱说。”
老房身后,十五岁的童养媳抿着嘴,羞涩的低着头,耳朵根都红了。
刘老爷跟房老头擦肩而过,带着贼笑,眯着眼,
用手啧啧的点着房老头,那表情仿佛在说:你这老头还真有艳福。
在大楚,尤其是在农户家的童养媳,小丈夫没长大之前,很多怪事都不算怪事了。
正当房老头脸上为难时,他余光看见,远方大道似乎来了一群人。
他打眼一瞧,是上百个黑衣短打汉子,
这会气势汹汹,手持水火棍,见到田里人就打,
老房头看的目眦欲裂,这里都是虎卫军的家属,很多他都认识。
赵老头前两天还来他家偷酒,这会七八个人围着打,倒在田里不动了。
王家婶子还说有个流户女子,带着个男孩,要来给老房当小妾,还带个现成的小子。
这好事都还没来,王家婶子就被打进河里了。
事情发生的突然,上百农人被打的乱窜,
前方百步,惨叫声、哭泣声,响彻田间。
这情况,房老头经验足,他一看就知道是抢地。
田埂上,他跟刘老爷为难的互视一眼,一咬牙走了过去,选择跟来人交涉。
在大楚,就是抢地也得有个名目啊,只要有名头,那就能谈。
房老头也想看看,到底是谁,敢来抢赵王钦定,虎卫军的封赏田亩。
田埂上,十五岁的童养媳虽然是个女子,但她手脚麻利,
一把搂着自己的小相公,急急忙忙逃走。
万一公公跟刘老爷交涉不成,小郎身子弱,可别打坏了。
田地里,逃跑的只有她跟房家小儿子,老房婆娘跟女儿不但不跑,反而围拢过去帮忙。
在大楚乱世,保男丁,几乎成了所有家庭的共识。
“这块地,是大楚国丈的,尔等刁民,速速离去。”
运粮的田间大路上,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恶狠狠的跟房老头说了情况。
几百个皂衣强人,面目猖狂,随时准备动手。
国丈的?!
房老头跟刘老爷皆面露疑惑,这地盖了官家大印,国丈也不能抢啊。
皮肤黝黑的房下树,低着头,谄媚和气的开口道,“官爷,这可是赵王钦定的田地啊。”
“您老不会是搞错了吧,要不劳您回去看看地契,路费咱们给您结了。”
赵王周云可是大楚天一样的人物,他定的,谁敢说个不字。
但话说回来,好汉不吃眼前亏,对方毕竟人多。
这些老辈当家的,都是老油子,能不斗就不斗。
“哼哼,赵王钦定?”听见老房头的话,几个为首的强人不为所动,目露凶光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