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此言一出,但听将台下,‘扑通’一声,
侯莫陈崇泪流满面,跪地连磕几个响头,眼眸赤红道,
“大娘子待我如子侄,主公待我如宗亲,侯莫陈崇感激涕零……”
可侯莫陈崇的话还没说完,周云已经勃然大怒,
他拿出一堆奏书,用力甩在了这位中原名将的头上,
随后,指着侯莫陈崇,声音低沉的喝道,“你就是这么感激涕零的?”
“你看看武川镇有多人保举你当白狼将军,你看看多少族人对你报以厚望?你看看你师父八瞎子怎么说的?”
“大将之才,海纳百川,拿得起放得下。岂可妒恨成性……”
点将台上,周云气的身子上下起伏,
平静舒缓后,赵王抬手摇指,叹息一声道,
“猴子,这些年你太顺了。统领暂时别干,李义,摘了猴子的三羽赤盔。”
周云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哪怕是李泰都大吃一惊。
侯莫陈崇是自家人,几句口角,又没有大错,撤职统领,似乎太过了。
现在赵国的统领可不比以前了,那都是地位显赫之人。
周云身后,披坚执锐,背覆大弓的李义,脸色闪过犹豫,悻悻的道,
“主……主公,没,没必要吧,猴子……”
迎接他的,是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眸,
那眼眸带着无上权威,李义不敢再多言一个字,行了军礼,大步而去。
可就在铁靴踏雪,李义快要走到猴子身边时,
一只重脚,踹翻了李义。
白狼将军站了出来。
十六岁的大孝子身形雄壮,不知不觉,已经长成大人了,
他大脸上,眼眸闪过怒火,抬头对着赵王周云冷喝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猴子犯错,周言难辞其咎。有何处罚,我来当就行……”
说着,李信从山文玄甲的腰兜内,拿出一块雕刻天狼的古朴令牌,
雪原之上,他高高举起,大吼之声,宛如洪钟,响彻校场。
“兵卒之过,统领责无旁贷。统领之过,将军难以推脱!”
“今日赵王若要撤掉侯莫陈崇之统领,就先撤了周言的白狼将军。”
李信此举,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是在逼迫武川雄主,这是在逼迫他的父亲。
白狼将军!那是河原会盟,当着几十万人的面,赵王授予的无上荣耀。
这才没几天,就要撤换四方将军,那岂不是赵王之令如儿戏?
如此行为,更会令赵王周云异常难堪,
这代表他选的人,不堪大用。
此情此景,点将台气氛极其压抑,大伙噤若寒蝉。
许有田面露哭丧,他做梦都没想到,今天好心好意来送个兵卒,能闹出这么大乱子。
端坐太师椅,李泰当即想要站出来,替李信跟猴子求情,
可他看了看赵王周云的脸色,最终还是没敢开口。
时代已经变了,周云已经不是雪林时期的那个二当家了。
他现在是北方大国的君主,能发动四十余万大军,甚至能问鼎皇位的武川雄主。
大雪纷飞,寒风呼啸。
点将台前,李信就像族群里,即将长大的雄狮,
对着无敌的老狮王,发出了怒吼。
将台之上,周云居高临下,带着无上权威,眼神冷厉的看着李信,
这一刻,周云的脸上不带丝毫感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以赵国军神的威望,
哪怕就是立刻夺走李信的一切,也是绰绰有余。
下方雪地,童虎眼眶含泪,愤怒的扑向侯莫陈崇,
都是这个混蛋多事惹的祸,童虎要狠狠地教训他。
这次打斗,猴子没有还手,只是一味的挨打。
北风萧萧,战旗飘飘。
这一刻,白狼军十七营的大纛,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肃杀之威。
不知何时,十七营的少年骑兵渐渐都靠过来了,
杂乱的脚步声,在雪地里响起,一块块军牌被他们的队官收走。
近三千军人的意志,在低沉而又嘹亮的军歌中,兵牌堆的点将台上满满当当。
十七营武川子弟,与白狼将军同在,与统领侯莫陈崇同在。
这一刻,点将台上,
环视四方,赵王周云嘴角带起一股笑意,自带威严的道,
“周言,你知道,本王为何要撤掉侯莫陈崇?”
“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一丈之下,李信眼眸坚定,斩钉截铁的道,
“但周言知晓,即成为将军,那件事我已经没机会了。我自幼就不讨喜……我去西域打仗,不碍着你和母老虎。”
“周言!!!你在说什么?”
铁驼子来了,
这个佝偻老头,听说了祸事,
在几十个面相呆痴的工坊徒弟簇拥下,第一时间,急急忙忙的骑马赶来。
可铁坨子一来,便是差点心肌梗塞,
李信的蠢话,让他头皮发麻。
皮靴艰难踏雪,铁坨子连滚带爬的跑来,拦在了李信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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