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这强劲的、持续不断的西北风,点燃剑门关西北方向那片茂密连绵的山林!
让冲天而起的烈焰成为朱雀军团最强大、最无情的援军!让烈火焚关!
然而,这个念头带来的并非豁然开朗的狂喜,而是如同岩浆喷发般剧烈的内心挣扎和道德拷问!
王玉坤的拳头在身侧紧紧攥起,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几乎要刺出血来!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副景象:冲天烈焰如同失控的巨兽,贪婪地吞噬着绵延的山林,无数栖息其中的飞禽走兽在火海中哀嚎奔逃,化为焦炭,整片葱郁的山岭将在数日之内化作一片死寂的焦土!
这景象让他胃部一阵翻搅。
但更沉重的是——情报显示,剑门关城内,还有两万多无辜的百姓!
陛下登基以来,一直以仁德治天下,爱民如子之名深入人心,甚至在军中也三令五申,破城之后务必约束军纪,不得扰民。
自己若行此绝户之计,纵然能一举拿下剑门关,立下不世之功,事后也必将背负千古骂名!
陛下那里如何交代?
朝堂之上,那些清流文官的口诛笔伐…自己这一生追求的忠义之名,岂不彻底毁于一旦?
这念头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浇灭了他心中刚刚燃起的疯狂火焰。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烧掉一片山林,烧死万千生灵,在战争面前,在数万将士的性命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一个冷酷、如同魔鬼低语般的声音在他心底最深处响起,“战争,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胜利才是最终的目的!只要能破关,只要能减少正面将士的伤亡,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这声音充满了诱惑力,试图说服他放下道德的枷锁。
但另一个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悲悯,立刻在他脑中炸响:“那两万百姓呢?!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命!他们不是草木!他们迟早是陛下的子民!此计若行,与屠夫何异?与那伪朝暴虐的守将又有何区别?将军,三思啊!此计一出,您将万劫不复!”
这声音,是他从小接受的忠义教育,是他对陛下仁政的信仰,是他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良知。
两种念头在王玉坤脑中激烈交锋,如同两股巨浪在疯狂碰撞!
让他脸色在火光的映照下变幻不定,时而狰狞,时而痛苦,时而挣扎。
他感觉自己的头颅快要被撕裂!
最终,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口冰冷刺骨的山风,仿佛要将那可怕的念头彻底冻结、甩出脑海。
他缓缓摇头,声音干涩而沉重,带着巨大的疲惫和无奈:“不行……代价太大,后患无穷……天理难容,陛下仁德……再想想,一定有别的办法……一定有……”
他艰难地否定了这疯狂的想法,带着沉重如山的心情和残余的部队,继续在险峻湿滑、危机四伏的山岭间艰难跋涉,如同无头苍蝇般徒劳地搜寻着那渺茫得近乎不存在的生机。
然而,他的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一次次地投向剑门关西北方向——那片在强劲西北风中如墨色波涛般起伏涌动的、茂密无边的林海。
那林海在他眼中,不再是风景,而是一个蕴含着毁灭性力量、却又带着致命诱惑的潘多拉魔盒。
……
……
命运,似乎总喜欢在最绝望的时刻,开一个最残酷的玩笑,同时也递上一把名为“正当理由”的钥匙。
就在王玉坤带着部队在西北方向二十里外的一处高耸山峰上,再次徒劳地举起单筒黄铜望远镜,徒劳地搜寻着可能存在的路径,心中的焦灼如同烈火般几乎要将他彻底焚毁之时——
“扑棱棱……”
一阵微弱的、不同于夜枭的翅膀拍打声,极其突兀地从剑门关方向传来,吃力地穿透了风声!
王玉坤的望远镜下意识地循声移动,瞬间捕捉到了那个小小的、在暮色昏暗中奋力挣扎的移动目标——一只灰色的信鸽!
它似乎想越过这重重叠叠、如同天堑般的山峦,朝着西北方的某个未知目的地飞去。
镜头拉近,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定格在信鸽纤细的腿上——那里,赫然绑着一个细长的、在微光下反射着金属冷芒的黄铜管!管口还封着一种特殊的、带有复杂印记的暗红色火漆!
“不良府的密信鸽!”王玉坤心中剧震,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
不良人!那是陛下直属的、令人生畏的秘密情报组织,其触角无孔不入,手段神秘莫测。
这信鸽显然不是冲他们来的,只是恰好路过,带着剑门关内某个绝密情报飞向某个未知的目的地。
鸽子并不知道,它翅膀下携带的情报,将彻底改变一场战役的走向,甚至无数人的命运!
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王玉坤的脑海,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截下它!”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渴望而变得嘶哑变形,“快!射下来!要活的!绝不能让它飞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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