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提升到顶点,带着撕裂苍穹的决绝,“非止一城一池之得失!非为一将一卒之功名!此乃——犁庭扫穴!此乃——灭国定鼎!功在千秋!利在社稷!凡我大唐热血男儿,当以此战!耀我门楣!彪炳青史!大唐!万胜!!”
高仙芝的声音如同点燃了浇满火油的干柴堆!
“万胜!万胜!大唐万胜!”如同压抑许久的地火终于喷薄而出,震耳欲聋的呼喊瞬间冲垮了先前那种令人窒息的肃穆!
八千个喉咙发出同一个声音,八千个胸膛爆发同一种狂热!
那声浪汇聚成一股无形的洪流,带着摧毁一切的磅礴气势,在青平城上空翻滚、凝聚、炸裂!整个城池都在这恐怖的声浪中簌簌发抖!
“杀!杀!杀入湟中城!”狂热的战吼无缝接替,士兵们疯狂地顿着长柄兵器的尾端,陌刀、长槊、戈矛砸在坚实的地面上,发出密集如雨点、令人心悸的“咚咚咚”闷响!
他们脸上的冷酷被极致的战意取代,眼中只剩下对那遥远王城的无尽贪婪!被压抑的本能、劫掠的余热、功勋的诱惑,以及对统帅无上权威的狂热崇拜,在此刻全部化作了“湟中城”三个字!
“吼——!”李嗣业猛地爆发出比巨熊还要狂野的咆哮,巨大的陌刀被他单手抡起,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破风声,狠狠砸落在地!轰然一声,砖石飞溅!
他用另一只拳头重重擂击着胸膛的铁甲,状若疯狂!
张守珪也按捺不住,锵然一声抽出半截寒光四射的横刀,刀锋直指南天:“为王师开道!杀!”血气上涌,连一向沉稳的高承嗣也觉得一股热流从脚底直冲头顶,几乎想立刻随大军冲杀而出。
唯有丁元俊,手指捻动着颌下的花白长须,眼帘半垂,瞳孔深处却闪烁着冷静到冰点的算计光芒:粮秣统筹、俘虏看押、后勤保障、后续可能的吐蕃反扑……千头万绪,都在他飞速运转的脑海中化作一道道冰冷的算式。
高仙芝鹰隼般的目光满意地掠过台下这片沸腾的、由钢铁、肌肉和狂暴意志组成的海洋。这,正是他想要的兵器!无坚不摧!
猩红大氅骤然扬起,如同军令的血色旌旗!
“高承嗣听令!”
“末将在!”一声压抑着激动的沉喝,高承嗣猛地跨步出列,甲叶铿锵!他脸上因方才的狂热而残留的血色尚未褪尽,但肩膀感受到的压力却陡然如山压下。
“着你领一千精兵!”高仙芝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斩钉截铁,“留守青平城!严——防——死——守!”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城内所有俘虏(妇孺),严加看管,但有异动,格杀勿论!城外粮仓垛、牛羊圈,即我军根本所在!要像看顾你自己的眼珠一般守住!若有一粒粟米、一头牛羊被毁被夺,或后方有任何风吹草动影响到我军前方,你——”
高仙芝森冷的目光如冰锥般刺入高承嗣眼中,“提头来见!”
一股寒流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高承嗣只觉得手心全是冷汗,喉头发紧。
青平城这个刚被屠戮一空的烫手山芋,远比正面冲锋陷阵更凶险十倍!他重重抱拳,铁甲撞击胸铠发出金属的闷响,声音因用力而有些嘶哑:“末将……誓死守卫青平城!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大帅放心!”
高仙芝目光微移,投向站在将领队列边缘,一个身着玄色轻便皮质甲胄、背负精钢连弩、面容刚毅沉静的中年军官:“特战营副将!”
“末将在!”副将上前一步,动作干净利落。
“黄定方何在?”高仙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
“禀大帅!”副将挺直脊背,声音平稳清晰,“黄将军已于昨夜子时,亲率特战营八百一十二名精锐将士,携带足量震天雷、猛火油、精钢飞爪、精制钢臂连弩,提前出发!目标——湟中城西城墙暗影处!其命末将回禀大帅:‘末将,愿为大军先锋!试为……大帅于这高原暗夜之中,推开那扇……王城之门!’”
嘶——!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四周的将领仍是不由自主地发出一片压抑不住的倒吸冷气声!
李嗣业铜铃般的眼睛猛然睁大,似乎再次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数字。八百人?!去夜袭雪域吐蕃经营了百年的王都?!
纵使知道特战营掌握着工部“天工院”赐下的那些神秘莫测、威力惊人的“鬼工之术”(如火药、精密军械),他仍然感到一阵荒谬的眩晕,这胆子简直是要撑破天了!那可是湟中城!
赤德祖赞的老窝!再空虚,难道能比刚刚攻破的青平城更空虚?那城墙之高,那守军之利,那城防之复杂……简直是插翅难飞!
张守珪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刀柄,嘴唇微动,最终还是把疑虑咽了下去。高承嗣也彻底从留守的压力中惊醒,眼神惊疑不定。
高仙芝的眼瞳骤然收缩如针尖!但这一瞬间的惊疑,立刻就被一股更为猛烈、更为纯粹、更具野性的火焰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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