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太极宫,紫宸殿。
殿内龙涎香静静燃烧,青烟袅袅。
巨大的鎏金蟠龙柱撑起高高的穹顶,地上铺着光可鉴人的金砖。
帝国的心脏,此刻却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寂静。
皇帝裴徽,身着常服,负手立于巨大的紫檀木御案前。
案上,裴徽让天工之城大匠打造的一具以象牙为骨、宝石镶嵌山川海洋的精致地球仪缓缓转动。
他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无意识的、掌控乾坤的从容,正沿着一条无形的轨迹,缓缓划过地球仪光滑冰凉的表面。
那轨迹,从长安出发,向西,掠过河西走廊,深入祁连山脉,点在河湟之地,再折向西南,贯穿蜀地群山,最终落在南诏那片郁郁葱葱的区域。
他的眼神深邃,仿佛穿透了宫墙,看到了祁连山秘道中疾驰的玄甲,看到了湟中城头炸开的火光与烟尘,看到了石门关前陌刀如林的死亡寒光,也看到了剑南道密林中朱雀军团猩红的战旗。
殿内侍立的颜真卿、元载、王忠嗣、王维、罗晓宁、郭千里、刘晏、李太白、杜黄裳等一干重臣,皆屏息凝神,垂手肃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皇帝那缓缓移动的指尖,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石门关大捷的狂喜早已过去,新的、决定帝国西南与西北最终命运的决战消息,随时可能传来。
突然!
殿外遥远的天际,似乎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猛地撕裂!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急促得如同爆豆、又如同战鼓擂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频率,狠狠撞击着宫城厚重的青石板御道!
那声音穿透重重宫墙,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直冲紫宸殿而来!
不是一匹!
不是两匹!
是三匹!三匹汗血宝马全力奔驰的蹄声,汇成一股令人心悸的钢铁洪流!
殿内所有人的心脏,瞬间被这蹄声攥紧!李泌猛地抬起头,郭子仪的手下意识按在了腰间(虽然并无佩剑),连裴徽划过地球仪的指尖,也微微一顿。
“报——!!!”
“报——!!!”
“报——!!!”
三道声嘶力竭、带着长途奔驰后极致沙哑与狂喜的吼声,如同三道炸雷,几乎不分先后地、狠狠地劈开了紫宸殿外凝滞的空气!吼声穿透朱红的殿门,带着血与火的灼热气息,轰然撞入每个人的耳膜:
“河湟大捷!湟中城破!吐蕃赞普长子赤松德赞生擒——吐蕃灭国!!!”
“剑南道大捷!鲜于仲通授首!南诏王城陷落!南诏国灭!!!”
“陇右大捷!海东城克!河湟诸部尽数荡平,吐蕃国灭!献俘阙下——!!!”
轰——!
三道捷报,如同三道九天落下的狂雷,狠狠劈在紫宸殿内!
吐蕃灭国!南诏荡平!河湟尽收!
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殿堂的空气都为之震颤!侍立的小太监手一抖,差点打翻香炉。
众臣忍不住浑身一震。
王维的呼吸骤然停止,随即是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袍袖。
郭千里虎目圆睁,胸膛剧烈起伏,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豪情直冲顶门,仿佛当年征战沙场的血气瞬间复苏!
裴徽缓缓地、缓缓地收回了停留在地球仪上的手指。
他没有立刻转身。
背影在巨大的蟠龙柱和流转的天光映衬下,显得无比挺拔,如同定海的神针。
地球仪在他面前无声地转动,光滑的球面上,帝国的疆域在那一刻,仿佛随着那三声震彻云霄的捷报,骤然膨胀、连接,变得无比辽阔、无比完整。
殿内死寂了一瞬。
随即,巨大的、如同山呼海啸般的狂喜,在每一位帝国重臣的脸上炸开!
无需言语,那眼中的震撼、激动、以及无上的荣耀,已说明一切!
帝国西南、西北,最大的两根毒刺,在皇帝陛下登基后这雷霆万钧的数月之间,被连根拔起,彻底碾为齑粉!
裴徽终于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并无狂喜失态。只有一种掌控乾坤、寰宇澄清的平静。
那平静之下,是历经惊涛骇浪后抵达彼岸的深沉,是亲手推动并见证这开天辟地伟业的绝对自信。
他的目光扫过激动不已的群臣,嘴角,终于缓缓向上牵起一个极淡、却足以令山河失色的弧度。
“好。”
只有一个字。
“传朕旨意,自今日起,休兵三年,三年后朕要让大唐疆域至少扩大一倍。”裴徽说这句话时神色平静,却重逾千钧。
如同为大唐席卷天下的灭国风暴,落下最终的定音之锤。
……
……
三年后。
长安,皇宫,紫宸殿内,裴徽让天工之城精心打造的地球仪无声转动。
裴徽指尖滑过那已被染成赤色的吐蕃、南诏、河湟、剑南,最终停留在北方辽阔的草原与辽东半岛,以及西边那片广袤无垠、标注着“西域”、“河中”、“钦察草原”的巨大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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