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睡梦中不知怎么响起一阵口琴声,仔细听,孙泥克觉得有些耳熟。
再一听,还知道歌词。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谁唱的歌呢?从哪学会的?
孙泥克跟着口琴声哼着歌词,脑袋快想炸了都想不出这熟悉的旋律究竟是怎么一听就会的……
人参果——
孙泥克脑袋中轰地闪过这个名字。
嚯——
总算是想起来了,心里踏实了,全身高度紧张的每一个细胞都安静回睡眠状态。
人参果?
孙泥克睡梦中安稳的笑脸一下子消失,他“突”地坐立起来。
安静的夜,熟悉的旋律……
谢天谢地,连睡梦中自己都是如此靠谱的一个人!孙泥克忍不住夸奖自己,明天一定要拿来跟舒婵举例说明,自己真的很不错。
他从草垛子上下来,循着口琴声找去。
他的脚步声逼近的时候,口琴声停止了,一个人影从树背后缓缓挪出来。
他一身黑,一身劳动人民的辛劳和最接地气的尘土味,但身材魁梧健壮,月色下孙泥克心头生出一种莫名的恻隐之心。
孙泥克停住了脚步,他走了过来,伸出手。
孙泥克愣了一下,伸出手去。
印象中自己竟是第一次如此严肃认真地跟人握手,那只手粗糙得像是老树皮,翘起的老皮还有些坚硬硌手。
为什么要握手?
孙泥克不得不承认他没整明白,到现在为止他都不敢擅自揣测这些随时在更换名字的人。
“人参果”,孙泥克试探地叫道。
“没想到你还记得”,松开手,他把口琴装进了口袋。
“这很难吗?”孙泥克反问道。
“洛神花”。
“?”
“我现在的名字”。
“哦”,他们本来就随时在更换名字,但孙泥克还是略作反应,因为这个名字本身。
“你谈恋爱了?”
“你怎么知道?”,若是月光足够亮,他满脸恋爱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洛神花:恋爱的感觉!”
“?”
“花语”。
他还是没懂,抠着后脑勺。
“看来这个名字不是你娶的”,孙泥克微微笑道,他和第一次在幽暗的房间里见到的不一样,这就是“恋爱”这件事的神奇之处。
“她给我取的,那天做完事有人给了我一杯红通通的茶水,我带回去给她,她说茶水里的叫洛神花,她觉得这件事情很浪漫,于是自作主张给我改了这个名字,平时我们的名字被叫的机会不多,偏偏她又喊得最多,所以由不得我叫什么,要看她想喊我什么。”
他高大魁梧,这话说得有些害臊又有些不自觉的显摆,语气里尽是憨态,与这月光下他一身黑出现不太相符。
“恭喜你,喜提女朋友一枚。”孙泥克说道。
他笑。
笑容却突然凝住。
“紫苏和我一样”,他突然说道。
紫苏?
哦,孙泥克反应过来。
“我们都是为了找圣女果,他和圣女果一样肚皮上都有一个刀疤,所以我们才想办法故意让鄢蛰找到他,你们的消息是他透露给我的。”
“今天知道他名字的时候,我猜到了。”
洛神花等待着孙泥克朝他发难,但孙泥克平静地说道。
“圣女果死了”,他又继续说道。
“你怎么知道?”算不上诧异,孙泥克追问道。
“我们虽然见不得人,但也有人用假身份生活在明处。”他退后一步靠在树上,“你想确定的那个就是。”
虽然孙泥克曾经想过跟他要照片来证实的,但事实上也只差这么一个直接的证据来证明判断确实是有依据而不是胡瞎猜的。
“想来想去,还是该来给你一个说法,算是替紫苏吧,倘若他活着走到事情的最后,一定不会什么都不说就离开。”
“不追查清楚他俩的死因吗?”孙泥克问道。
“不用”,他头靠在树上,吐出一口惆怅,“几百年近千年,我们都只管活着,哪怕是无奈地活着,这是我们的职责。死了,职责就尽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孙泥克想问,但他忍住了。
他起身,打算走。
“我可以跟舒婵还有李夕桢讲今晚的事吗?”
“我跟那小姑娘打过照面,可以讲,至于那小子……”他忽然走回来,“差点忘记了”,他语气里有自责的味道,“我在这里遇见过他,他托我转告你一件事。”
孙泥克站直了身体,正面对着他。
“权嵘出差的时候去过陈家村,一个人。”洛神花提直了身体,一副李夕桢的语气,说完后回复到他自己的神态,“这是原话!”
权嵘出差的时候去了陈家村,回去后自杀了!为什么?她去干嘛?她在陈家村遇见了什么,才会回去后就自杀?有关系吗,这两者之间!
“小孙”
洛神花将孙泥克从繁杂的思绪中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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