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洲人都知道,那位号称独夫的奇女子正在巡游南洲,要逼所有势力向她低头。
仙人大多对此抱有怨言,但却又少有特别亢奋者,大抵是因为那位独夫确实能驱动祖师的道息,所以也不好问出那句,“她凭什么?”
凭她能改变南洲的月色,凭她身边聚集着蟾宫所有心中无愧之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在血月升起的那一夜,南洲地界上,本来群雄逐鹿的蟾宫后继者们顷刻间消失了个干净,有人投靠了独夫,有人归隐了山田,还有人匆匆而逃,远遁他洲。
但你要说不委屈,那也不可能。
南洲如今有一天下奇景,青天白日,天过群羊。
这说的是,南洲各地都有不少人目击过一个长长的队伍在天空中行走,其中大多数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而走在最后的则是一个巨大的玉辇,远远看去便如一群羊在天空走过一样。
羊群的特点是顺从而规矩,所有羊都像是一个整体一样缓缓移动。
试问南洲哪个门派看到自己家的子嗣或者长老汇入白色无声的羊群中时,能不感到憋屈呢?有多少年南洲的仙人们没有经历过这种折辱了?
就如此被人赶着走过整个南洲?
那与家养的羊群又有什么分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牧羊人手中挥舞的是啪啪响的长鞭,而独夫手中的是一颗无声的玉珠罢了。
天空、玉辇与羊群,这一幕深深的刻印在了每一个见过的南洲人的心中,不论是凡人还是仙人,都生出无数情绪,其中最多的,应当是一种生疏的让人感觉到错愕,以至于无法分清的愤怒或者恐惧。
人们把这个叫做月牧。
月牧的场景就这么流传了千百年,最终成为了南洲的一部分,当人们再次提起时,便会唱道:“北洲剑潇潇,月牧南洲老。”
姚望舒知道这些,她每天都会接收南洲各地的消息,掌握各门各派的动向,那些说法并没有动摇她的想法。
因为她早就做好了迎接这些的准备。
独夫就是独夫,你恨她、烦她、厌她,她都知道,但她不打算改,她就是要这样走下去,这就是她的道,她无怨无悔。
唯一遗憾的是这个南洲入目便是死水,她便是真的赶着羊群走过,也不会有人跳出来拦住她,只敢背地里说些这种话,对此,她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悲哀。
。。。
“快看!月牧!真的来了!”村子里有人指着远处的天空高声的叫道。
“那还有假?听说这次独夫是往桐庐城去的!总会路过咱们这的!”有上了年纪的老人装出一副自己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不过却也翘着脚往那边看。
在这个小县城外的小村子看过去,只能看到天边那一缕细细的白光,根本看不见月牧的真容,要想细看,还得去县城的酒楼高层,不过如今来看热闹的大人物早就把位置订光了,乡野村夫哪有那个本事,不过是瞎起哄罢了。
“姐姐!姐姐!你快看!快看!”一群半大不大的野孩子拉着一个身穿素袍的女子的手,指着天空,“仙人!是仙人!”
那女子容貌甚美,即便素袍上沾着一些尘土,但是光那张脸就完全超出了这个村子能承受的合理范围。
唯一的遗憾是,她似乎是个。。。短发的和尚?
有些杂乱的寸头多少影响了她的美丽。
女子抬头看向天边划过的白线,轻声笑了笑,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手绢替身旁的孩子擦拭鼻涕。
“什么仙人啊,那只是个软弱可欺的小丫头罢了!”她对着孩子笑道。
“姐姐骗人!”孩子不解,小丫头怎么会在天上飞呢?
女子并不解释,她直起身子,领着一群孩子往村子里走,路过各家各户时都有人出来对她行佛礼,然后送她些蔬菜瓜果,并尊敬的叫一声,“姚姑娘。”
女子一一收下,笑容和蔼,中间还遇到几个乡野的闲散懒汉,他们一路跟着女子和孩子,嘴里说些不荤不素的笑话,然后发出阵阵大笑。
女子也不恼,只是低声给孩子们讲着故事。
直到村口,那里有一个破败的小院子,里面只有两间小草房,院子门口古怪的摆着一些泥捏的人偶,一看就出自孩子的手,那些泥偶勉强能看出是人,却有好几个胳膊,甚至有的脚下还踩着奇怪的基座,丑陋又怪诞。
可就这些孩子随手捏的小玩意却被十分珍重摆在了一个木头敲成的小盒子里,还像模像样的供奉了两个有虫蛀的苹果。
走到此处,女子便算是到家了,她示意孩子们可以各回各家了。
跟了一路的几个闲汉终于忍不住开口喊叫,“姚姑娘!听说你能治病?不如帮我看看吧!我身上有地方一看到你就疼!”
几人又是哈哈大笑,浑然不顾孩子们的怒目而视。
女子看向他们,美丽的脸上依然温柔和蔼,那过分美丽一时让几人有些哑了嗓子。
此时小院的门忽然被推开,一个乡野村夫打扮的老人冲了出来,手中挥舞着一个锄头,中气十足的大骂道:“你们几个泼皮货!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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