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凌云仙尊突然嘶吼,他撑着柱子站起来,指尖的雷纹突然扭曲成蛇形,"你以为这样就完了?
我还有......"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喉结动了动,眼神里突然漫上某种癫狂的光。
我看见他的雷纹顺着柱子往上爬,在镇魔柱上烧出焦黑的痕迹,眉心的紫电裂出细缝,像要裂开什么东西。
温尘的寒霄剑"铮"地完全出鞘,霜花裹着剑气劈向地面,青石板裂出的新纹路,正好接上了三天前的那道。
"萧瑶。"他的声音像浸在冰里,"退到我身后。"
可我没动。
我望着凌云仙尊眉心裂开的细缝,闻见空气里突然多了股腐臭的焦味——那不是雷纹的味道,是神魂灼烧的味道。
他的雷纹还在涨,涨得连战甲碎片都重新凝聚,在他背后结成一面雷纹巨盾,盾心的紫电正发出蜂鸣,像有什么活物要破盾而出。
"这是......"明月仙子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在用禁术?"
吴长老的胡子抖得更厉害了,他抓着玄风仙尊的袖子喊:"快叫停!
他要同归于尽——"
但已经来不及了。
凌云仙尊的雷纹盾突然炸开,紫电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我握着云影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我突然看清了盾心那团蠕动的黑影——那根本不是雷纹,是被封印的雷兽残魂。
而他的眉心紫电,是封印的钥匙。
"萧瑶!"温尘的剑气裹着霜花劈来,可我知道,这一次,我得自己接。
因为有些关,只能自己过。
我举起云影,感受着月离的神魂在识海燃烧,感受着温尘的剑气在身后凝成屏障,感受着紫菱的药囊在腰间撞着大腿——然后,迎着那片紫电,迈出了一步。
而在这一步落下时,我听见凌云仙尊笑了。
那笑声混着雷兽的嘶吼,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风。
紫电暴雨砸下来的瞬间,我闻到了血锈味——不是我的,是从凌云仙尊喉间涌出来的。
他的笑声混着雷兽嘶吼,震得我耳膜生疼,可我盯着他眉心裂开的细缝,突然想起三百年前在破庙捡到的那本残卷。
上面说,雷兽残魂会啃噬宿主神魂,直到宿主变成活容器。
原来他这三百年,不是在修雷道,是在给雷兽当养料。
"萧瑶!"温尘的剑气裹着霜花撞上我的后背,那股凉意顺着后颈窜进四肢,我突然看清了紫电里的纹路——每道电芒都缠着半透明的魂丝,是被雷兽吞噬的修士残魂。
它们张着嘴,无声地喊着"救命",我握云影的手又紧了几分。
月离的神魂在识海烧得更旺了,像团火在脑仁里滚。
剑鞘贴着掌心的位置烫得发红,我听见她的声音,比三百年前更轻,却更清晰:"阿瑶,你不是一个人在斩。"
对,我不是一个人。
极北冰原的雪突然漫进眼眶——那时我举着冰镐挖玄冰,手指冻得像胡萝卜,温尘蹲在我旁边,用灵气给我焐手:"再挖半块,就去喝姜茶。"南海深渊的腥气涌上来——九头蛇的毒牙擦过我腰腹时,紫菱的药囊炸开,她扑过来用身子挡,药粉糊了满脸还笑:"我调的金创散,比你那破剑管用。"还有月离,她最后化为光粒前,把破妄诀刻进我骨血:"这不是我的术法,是所有想活的人,攒的力气。"
这些力气,此刻全顺着云影往剑尖涌。
我举剑的手不再抖了,反而稳得像定在山巅的古松。
"破。"我吐气。
云影的凤鸣声盖过了雷兽嘶吼。
银芒裹着金光劈开紫电,那些缠着魂丝的电芒碰到光刃就碎成星子,魂丝却顺着光刃往我识海钻——不是攻击,是依附。
我突然明白月离说的"破妄"是什么意思了:不是斩断敌人,是让被吞噬的魂灵,找到自己的光。
雷兽残魂发出尖啸,它裹着凌云仙尊的神魂往后缩,可云影的光刃像长了眼睛,追着它往镇魔柱上的焦痕里钻。
凌云仙尊突然惨叫,他的雷纹开始剥落,露出下面苍白的皮肤,眉心的紫电裂成蛛网,终于"啪"地碎成齑粉。
最后一道紫电消散时,擂台突然安静得可怕。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着肋骨。
凌云仙尊瘫在镇魔柱下,他的眼睛终于恢复了清明,可那清明里全是绝望——他望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突然笑了:"原来...原来我早就是个空壳了..."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就像被风吹散的灰,簌簌往下落。
"凌云!"明月仙子喊了一声,想冲过来,却被玄风仙尊拦住。
玄风仙尊的手按在她肩头,目光扫过擂台,最后落在我身上:"此战,萧瑶胜。"
观礼台先是死寂,接着炸开轰鸣般的欢呼。
有小弟子举着旌旗蹦跳,有长老拍着栏杆大笑,可这些声音都像隔了层毛玻璃。
我望着自己掌心的云影剑纹,月离的神魂已经弱得像盏将熄的灯,识海里那些新依附的魂丝却亮堂堂的,像撒了把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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