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董少河摸黑翻进女知青大院。月光下晾着排排的确良衬衫，他抓起件碎花衬衣往脸上蹭，布料上的肥皂香混着青草气息。
突然，墙头传来声暴喝："；滚下来！"；
董大山举着煤油灯翻过土墙，灯光映得他额角青筋直跳。董少河吓得跌坐在地，裤裆湿了一片。他连滚带爬逃出院门时，扯断了晾衣绳，百合那件洗得发白的劳动布外套飘落在泥地上。
董大山默默捡起衣物，指尖碰到外套口袋里的钢笔——笔帽上还刻着"；程"；字。
他将衣服叠好放在女宿舍窗台，又抱来捆干柴摆在门口，柴火里夹着张字条："；当心夜凉"；。
次日晌午，百合下工回来，看见门前的柴火愣在原地。
同屋的女知青小芳正在补蚊帐："；董大山天没亮就送来的，说是......"；
百合突然抓起柴火扔出院墙，干枯的枝杈砸在"；妇女能顶半边天"；的标语牌上。小芳追出去时，正撞见董大山蹲在墙角捡柴火。
"；董大哥，你别再送了。"；小芳压低声音，"；现在都说你和百合......"；
牛棚里，董少河翘着二郎腿嚼草根："；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他冲着整理草料的董大山怪笑，"；人家心里装着北京小白脸，你这破鞋都穿不上！"；
董大山抡起钉耙砸过去，铁齿擦着董少河耳畔钉进土墙。墙灰簌簌落下，惊醒了拴在棚里的老黄牛，牛铃铛叮当乱响。
"；杀人啦！"；董少河鬼叫着逃窜，裤腰带上还别着昨晚偷的碎花衬衣。董大山拔下钉耙，发现齿尖勾着块布料——正是百合那件劳动布外套的补丁。
当晚，百合在油灯下缝补衣裳时，针尖突然扎破手指。血珠渗进补丁的针脚里，染红了那个残缺的"；程"；字。
窗外传来窸窣响动，她掀开窗帘，只看见月色下远去的背影，肩头扛着的钉耙在黄土路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隔天一早，清晨的晒谷场上，董少河又开始整幺蛾子了，他似乎想通过自己折磨这个吴盼最讨厌的女人来让远在北京的吴盼知道，即便吴盼不在董家庄，他董少河也没有让百合好过。
现在他正叉着腰站在石碾上，扯着嗓子对百合大喊："；百合！你要是黄花闺女，我董少河八抬大轿娶你！"；
正在晾晒玉米的百合冷笑一声："；你也配？"；
董少河被激得跳下石碾，指着百合鼻子："；装什么清高！那天晚上你和程建明在看青窝棚......"；
他突然收声，脸色煞白。
百合瞳孔猛缩，手中的簸箕咣当落地。她想起那晚窝棚突然起火，程建明拉着她逃命时，隐约看见个黑影闪过——原来是董少河！
"；是你放的火！"；百合厉声质问。
董少河慌了神，抄起扁担边退边骂："；破鞋！烂货！"；
他仓皇逃窜时，裤腰带上的钥匙串掉进谷堆，发出清脆的响声。
长贵叔拄着拐杖从人群里走出来，花白的胡子气得直抖："；造孽啊！"；
他直奔董厚武家，拐杖敲得门板咚咚响。
"；你们家这是要翻天啊！"；长贵叔指着何淑英的鼻子，"；欺负人家知青，还要不要脸了？"；
董厚武连连作揖："；叔，您消消气，我这就教训他们！"；
他转身一巴掌甩在何淑英脸上，"；丢人现眼的东西！"；
何淑英捂着自己肿起来的脸颊委屈道：“不是，这怪我做什么？我可没瞎说。”
当晚，队长召集村干部开会。煤油灯的光晕里，众人对如何处置这个败坏风气的百合愁眉不展。
良久 长贵叔忽然拍案而起："；让百合上大学！"；
"；好主意！"；队长眼前一亮，第二天就去找管人事的徐主任。
他拎着两瓶二锅头，好说歹说才说动徐主任在推荐表上盖章。
何淑英得知消息，冲到公社大院拦住徐主任："；那丫头不检点！她和程建明......"；
话没说完，就被赶来的董厚武拽回家。
"；你疯了吗？"；董厚武将何淑英按在炕上，"；让她上大学就是为了撵她走！"；
这时，两名公安找上门："；董少河涉嫌纵火，请配合调查。"；
"；那兔崽子好几天没回家了。"；董厚武擦着冷汗，"；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与此同时，百合捧着北京大学的推荐表，站在程建明住过的房间。
泪水模糊了表格上的字迹："；建明，我要回北京了......要是你能等到今天.....我肯定把上大学的名额让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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