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五十二章: 守心亭听潮 雪莲语前尘
一、亭前异客
凌羽将第七块刻字石碑嵌入守心亭地基时,昆仑的第一场秋雨正淅淅沥沥落下。雨水打在亭顶的青瓦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混着远处药庐飘来的雪莲香,在潮湿的空气中酿出清苦的回甘。
“凌大哥,石碑的缝隙要用三生液填实。”苏瑶提着陶罐从山道走来,裙角沾着泥点,却掩不住眉眼间的暖意。她将陶罐递给凌羽,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老茧时微微一顿,“你的气血又在发烫——是不是守心亭的地基又有异动?”
凌羽接过陶罐,将三生液倒进石碑缝隙。液体渗入的刹那,地基下传来一阵细微的嗡鸣,七块石碑同时亮起青金色的光纹,与亭柱上的士兵名录遥相呼应。“不是异动,是共鸣。”他用布擦去手上的水渍,望着亭外云雾翻涌的山谷,“赵将军的令牌在亭下镇着,剑冢的顽石怕是还在记挂着守关的事。”
白若雪的身影突然从雨幕中掠来,凝霜玉佩在她颈间急促闪烁,冰蓝色的灵力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地面凝成细碎的冰晶:“山下来了个怪人,骑着匹青黑色的老马,马背上驮着个半人高的铜匣。他说要见‘守心亭的主人’,还说……认识百年前的赵烈。”
柳依正用指尖的青金印记抚摸亭柱上“三公主赵灵溪”的名字,闻言抬头时,左眼的粉色疤痕泛起微光:“老马?青黑色?”她突然攥紧腰间的玉佩,“三公主的残魂说过,当年镇北军有匹战马叫‘踏雪’,通人性,随赵将军战死后,魂魄被封在昆仑冰窟的铜匣里。”
话音未落,山道尽头便传来马蹄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雨幕中走来一道佝偻的身影,身披洗得发白的镇北军旧袍,帽檐压得极低,露出的手腕上缠着青黑色的布条。他骑的老马果然通体青黑,唯有四蹄雪白,马背上的铜匣雕刻着镇北军的狼头徽记,匣身缠绕的锁链已生出铜绿。
“阁下是?”凌羽挡在亭前,掌心的三生液陶罐泛着微凉的光。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息与守心亭的青金光纹同源,却又带着冰窟特有的阴寒,像是沉睡了百年的冰雪突然苏醒。
老者翻身下马,动作虽缓,却透着军人特有的沉稳。他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右眼浑浊如死水,左眼却亮得惊人,瞳孔里映着守心亭的轮廓:“在下是赵将军的马夫,姓陈。”他拍了拍铜匣,锁链发出沉闷的响声,“这是踏雪的魂匣,百年前将军自焚时,我拼死把它藏进了冰窟。”
苏瑶突然凑近老马,指尖轻轻拂过它的鬃毛。老马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心,鼻息间喷出的白气竟凝成小小的雪莲形状:“它的魂魄很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着。”她从药囊里取出雪莲绒,撒在老马的鞍具上,“这绒能温养灵体,可它好像在怕铜匣里的东西。”
陈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抬手解开铜匣的锁链。随着“咔哒”一声轻响,匣盖缓缓打开,里面并非预想中的马骨,而是叠着一套残破的铠甲,铠甲的护心镜上,嵌着半枚与凌羽腰间相同的青铜令牌——另一半,显然在守心亭的地基下。
“这是将军的‘镇岳甲’。”陈老的声音带着颤音,抚摸着铠甲上的刀痕,“当年将军就是穿着它点燃烽火的。可三个月前,冰窟突然震动,铠甲和踏雪的魂魄突然缠在了一起,老马夜夜嘶鸣,非要来守心亭……”
他的话被老马的长嘶打断。只见老马突然前蹄腾空,对着守心亭的方向刨蹄,铜匣里的铠甲竟自行飞出,在空中展开,护心镜的半枚令牌与亭下的另一半产生共鸣,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
雨幕中的山谷突然传来雪崩的轰鸣。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剑冢方向的积雪正在大面积崩塌,露出的地面上,七株雪莲竟在雨中疯长,花苞上浮现出模糊的人脸——那是百年前镇北军士兵的模样,他们的嘴唇翕动着,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是‘战魂共鸣’!”柳依的玉佩突然飞向铠甲,与护心镜的令牌合二为一,“铠甲里藏着士兵的残魂,踏雪的魂魄能唤醒他们!”她望着疯长的雪莲,粉色疤痕的青金光纹蔓延至脸颊,“它们不是在疯长,是在……显形!”
陈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落在青黑的马鬃上,竟化作小小的冰晶:“我没说实话……”他扯下手腕的布条,露出青黑色的皮肤,纹路与剑冢的苔藓同色,“冰窟的幽冥气早就侵了我的体,我能活百年,是靠踏雪的魂温吊着命。它带我来,不是为了送铠甲,是要我……用最后的阳寿,让士兵们说清当年的事。”
老马突然跪伏在地,铜匣里飞出无数道淡金色的光点,融入雪莲的花苞。那些人脸渐渐清晰,为首的正是赵烈,他身披镇岳甲,手持青铜令牌,正对着守心亭的方向喊话,声音穿过百年的雨幕,带着烽火的焦糊味:
“……不是魔障!是诈降!蛮族与幽冥教勾结,假意归顺,实则要借镇北军的防线打开裂缝……我点燃烽火不是为了求援,是要烧断后路,让他们知道……华夏的土地,踏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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