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君荣听了,又让老婆子们把尤二姐的手伸出来,再诊一次脉。尤二姐没办法,只好从帐子里伸出手来。胡君荣又诊了半天脉,说:“要是论胎气,肝脉应该是洪大的。然而木气太盛就会生火,月经不调也都是因为肝木的问题导致的。医生治病要大胆一些,得请奶奶把脸稍微露一露,让我观察一下气色,我才敢下药。”贾琏无奈,只好让人把帐子掀起一条缝,尤二姐露出了脸。胡君荣一看到尤二姐的脸,顿时感觉魂魄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全身麻木,脑子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儿,把帐子放下后,贾琏陪着胡君荣出来,询问病情如何。
胡太医说:“不是胎气的问题,只是瘀血凝结。现在最要紧的是用下药来疏通瘀血、调理经脉。”于是,他开了一个药方,就告辞离开了。贾琏让人送去了药礼,抓了药回来,给尤二姐煎好服下。可到了半夜,尤二姐就腹痛难忍,没想到竟然把一个已经成形的男胎打了下来。接着,她就血流不止,很快昏迷了过去。贾琏听说后,气得大骂胡君荣。他一边再派人去请别的医生来调治,一边派人去告发胡君荣。
胡君荣听到这个消息,早就收拾好包袱逃走了。 后来请来的太医说:“本来尤二姐的气血就比较虚弱,怀孕以来,可能是因为受了些气恼,导致气郁结在身体里。之前那位先生滥用虎狼之药,现在大人的元气已经损伤了八九成,一时半会儿很难痊愈。需要煎药和丸药一起服用,而且要让她听不到任何闲言碎语,这样才有可能好起来。”说完,太医就离开了。贾琏急得去查是谁请了这个姓胡的太医,一查出来,就把那个人打得半死。 凤姐比贾琏还要着急十倍,她唉声叹气地说:“咱们命中无子,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孩子,又碰到这么没本事的大夫。”
于是,她在天地神佛前烧香礼拜,亲自祷告说:“要是我有病,只求尤氏妹子身体能快快好起来,再次怀胎生下一个男孩,我愿意吃长斋、念佛。”贾琏和众人看到凤姐这样,没有不称赞她的。贾琏和秋桐在一起的时候,凤姐又让人做了汤和饭菜,给尤二姐送去。她还骂平儿说:“你也不是个有福的人,和我一样。我是因为多病,你却没病也不见怀胎。如今二奶奶成了这样,都是因为咱们没福,说不定是犯了什么忌讳,才冲撞了她。”于是,她又叫人出去算命打卦。偏偏算命的回来后说:“是属兔的女人冲犯了尤二姐。”
大家一算,发现只有秋桐一个人属兔,都说就是她冲的。 秋桐最近看到贾琏为了给尤二姐请医治病,又打人又骂狗,对尤二姐十分尽心,她心里早就醋意大发了。现在又听到说是她冲犯了尤二姐,凤姐还劝她说:“你先到别处去躲几个月,等过了这段时间再来。”秋桐气得又哭又骂:“别理那些胡说八道的人,他们净在那乱嚼舌根!我和她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就冲犯她了!
那个尤二姐,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贾琏在外面什么人没见过,怎么她来了就有人冲犯了。平白无故的,哪来的孩子?她不过是想哄骗我们那个没主见的爷罢了。就算真有孩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种。奶奶稀罕那个杂种羔子,我可不喜欢!谁还不会生孩子似的,老了自然会有。一年半载生一个,那才是纯种的呢!”秋桐骂得众人想笑又不敢笑。
恰巧邢夫人过来向贾母请安,秋桐见了,立刻跑到邢夫人面前,哭哭啼啼地告状说:“太太呀,二爷和奶奶要把我撵回去,我这下可没地方安身了,求太太开开恩,救救我吧。”邢夫人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把凤姐狠狠地数落了一顿,又骂贾琏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不管她怎么样,那也是你父亲赏赐给你的。就为了一个外面来的女人,你就要把她撵走,眼里还有没有你老子了。你要是敢撵她,还不如把她送回你父亲那去呢。”
邢夫人越说越气,说完便赌气走了。秋桐见邢夫人为自己撑腰,心里更加得意了,竟然故意走到尤二姐的窗户底下,大哭大闹,破口大骂起来。尤二姐在屋里听到这些,心里的烦恼又增添了许多,心情愈发沉重。 到了晚上,贾琏去了秋桐的房中歇息,凤姐也已经睡下。平儿心里惦记着尤二姐,便悄悄过来探望她。平儿轻声劝尤二姐:“你好好养病,别去理那个不讲理的人。”尤二姐拉着平儿的手,哭着说:“姐姐,我自从来到这里,多亏了姐姐的照顾。
为了我,姐姐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和闲气。要是我能逃过这一劫,以后一定报答姐姐的大恩大德;只怕我这次是逃不过去了,那也只能等来生再报答姐姐了。”平儿听了,也忍不住流下眼泪,说道:“想来都是我害了你。我原本是一片好心,什么事都没瞒着凤姐。我既然听说你在外面的事,就不能不告诉她。
谁知道会闹出这么多事来。”尤二姐急忙说道:“姐姐,你可别这么说。就算姐姐不告诉她,她难道就打听不出来吗?只不过姐姐先说了而已。而且我自己也一心想进贾府,这才成了现在的局面,和姐姐没有关系。”两人抱头痛哭了一阵,平儿又嘱咐了尤二姐几句,看看天色已晚,这才回去休息。 尤二姐等平儿走后,独自躺在床上,心里暗自思量:“我这病越来越重,每天不仅得不到好好的调养,反而还要受这么多的气,看来是好不了了。况且孩子也已经没了,我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了。何必再受这些闲气呢,不如一死了之,反倒落得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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