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娘家派马车把姜女接了回来。邵氏迎到门口,当着儿媳的面就跪了下去,姜女吓得赶紧趴在地上哭。大娘把两人扶起来,摆了桌酒席。她让仇福坐在桌旁,端起酒杯说:“我这么折腾不是为自己。如今弟弟知道错了,贞烈媳妇也回来了,家里的账本田契都在这儿——我来的时候光杆一人,现在也该走了。”仇福夫妻俩“腾”地站起来,哭着给大娘磕头,大娘这才作罢。
没过多久,朝廷平反的圣旨下来了,没几天功夫,以前的田产宅院全还了回来。魏名吓得魂飞魄散,正琢磨咋再使坏呢,碰巧西邻家失火。他假装去救火,偷偷用草把子点了禄家的房子。那天风特别大,眨眼间烧得只剩仇福住的两三间破屋,一大家子只能挤在里头。
没多久禄从关外回来了,一家人见了面,又是哭又是笑。原来范公子拿到离婚书,跟蕙娘商量,蕙娘哭着把休书撕了扔地上,说死也不改嫁。禄听说她没嫁人,高兴得直奔范家。范公子看他家刚遭了灾,想留他住下,禄不肯,先回了家。幸好大娘以前藏了些银子,拿出来修房子。仇福扛着铁锹干活时,挖到个地窖,夜里跟弟弟一合计,挖开一看——乖乖!石砌的地窖有一丈见方,里头全是白花花的银子,码得跟小山似的!
于是雇了大批工匠大干起来,盖起一片楼瓦房,那气派跟大官人家的宅院一样。禄惦记着将军的恩情,凑了一千两银子去赎父亲。仇福主动要求跑腿,禄就派了壮实的仆人跟着他一起去。这边禄把蕙娘风风光光娶回了家。没过多久,父亲和仇福一起回来了,全家上下欢天喜地。
大娘自从住在娘家,就不让儿子过来探望,怕别人嚼舌根说闲话。父亲回来后,坚持要分家单过,兄弟俩死活不同意。父亲只好把家产分成三份:俩儿子各拿两份,女儿拿一份。大娘说啥也不肯收,兄弟俩哭着说:“要不是姐姐,哪有我们今天!”大娘这才收下,还派人把儿子接来一起住。
有人问大娘:“同父异母的兄弟,咋就对你这么亲?”大娘说:“只认妈不认爹的,那是禽兽才干的事,人哪能学那个?”仇福、仇禄听了都掉了眼泪,赶紧让工匠把姐姐的房子修得跟自己的一样好。
魏名琢磨了十几年,本想坑仇家,结果人家越过越红火,心里又愧又悔。眼看仇家富得流油,又想套近乎,借着给仇仲贺寿的由头,备了厚礼上门。仇福想把他轰走,仇仲拉不下脸,只收下了鸡和酒。谁知道那鸡用布条捆着爪子,扑棱棱钻进灶台,灶火引燃了布条,又蹦到柴火堆里。仆人们看见也没当回事,眨眼间柴火堆就烧起来,差点把房子点了。幸好人手多,及时扑灭了,可厨房里的东西全烧没了。兄弟俩都说魏名送的东西邪门。
后来仇仲过生日,魏名又送了只羊来,说啥也不肯拿回去,只好把羊拴在院里树上。夜里有个仆人跟人吵架挨了揍,心里憋屈,跑到树下解了羊绳就上吊死了。兄弟俩叹气说:“收他的礼还不如遭他的祸呢!”从这以后,魏名再怎么献殷勤,仇家连他一根线都不敢收,宁可多给他钱作补偿。
后来魏名老了,穷得要饭,仇家还每周给他送布送粮,就当是还他以前“帮衬”的“恩情”。蒲松龄说:“唉!老天爷咋安排全不由人啊!越想害人家,人家越有福气,那些耍心眼的人真是白忙活一场。可反过来,受了人家的好处却招灾惹祸,这不更稀奇吗?由此可见,‘盗泉’的水啊,哪怕只捧一口也能把人弄脏!”
曹操冢
许城郊外有条河,水流湍急得很,靠近悬崖的地方水色又深又黑。盛夏时节,有人下河里洗澡,突然像被刀斧劈了似的,尸体断成两截漂了上来;后来又有个人下去,也是一样的下场。人们一传十十传百,都觉得又惊又怪。
县令听说这事,派了好多人去截断上游的水流,把河里的水全抽干了。只见悬崖底下有个深洞,洞里装着一个转轮,轮盘上排满了刀刃,亮晃晃的跟霜似的。人们拆掉转轮进到洞里,看见一块小石碑,上面刻的全是汉代的篆字。仔细辨认,才知道是曹孟德的墓!于是大家砸开棺材,把里头的尸骨弄散,把陪葬的金银珠宝一股脑全拿走了。
蒲松龄说:“后世有贤人写诗说:‘把七十二座疑冢全挖开,总有一座埋着你的尸体。’谁知道曹操的真墓竟然在七十二座疑冢外头呢?这老小子也太奸猾了!可千把年过去,连他的朽骨头都保不住,再怎么使诈又有啥用呢?唉,曹操的那点小聪明,到头来不就是他的愚蠢嘛!”
龙飞相公1
安庆有个姓戴的书生,年轻时品行不端,做事没规矩。有一天,他从别处喝得酩酊大醉往家走,半道上遇见了死去的表兄季生。戴生醉眼昏花,早忘了表兄已经过世,张口就问:“你最近在哪儿混呢?”季生说:“我早成了阴间的鬼啦,你忘了吗?”戴生这才猛然惊醒,但醉劲上头也不觉得害怕,又问:“阴间都干啥呀?”季生回答:“我最近在转轮王手下管档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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