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生在京城办事,准备返回故乡时,听说了王子巽遭遇念秧骗局的事情,于是告诫书童要提高警惕。狐仙却笑着说:“不必如此,这次出行不会有什么不利的事。”
到了涿州,有个人把马拴在路边的烟铺前,坐着休息,他穿着华丽整齐的皮裘。看见吴生路过,便起身骑上马跟在后面。他渐渐和吴生搭话,自称:“我姓黄,是山东人,在户部担任提堂。正要东归家乡,很高兴能与你同路,这样就不会寂寞了。”于是吴生停下他也停下,每次一起吃饭,他必定替吴生付账。吴生表面感激,心里却暗自怀疑,私下询问狐仙,狐仙只说:“没关系。”吴生这才放下心来。
到了晚上,他们一起寻找住处,发现房间里已经有一个美少年坐在里面。黄某人进去后,与少年拱手行礼,高兴地问少年:“你什么时候离开京城的?”少年回答说:“昨天。”黄某人便拉着少年一起住下,还对吴生说:“这是史郎,是我的中表弟,也是个文人,能陪你聊聊诗词文章,晚上就不会觉得无聊了。”于是拿出钱财,准备酒菜一起畅饮。少年风度翩翩、含蓄文雅,吴生和他很快就彼此欣赏,十分投缘。饮酒时,少年总是用眼神示意吴生做些小动作,以此罚黄某喝酒,还强灌他,两人一边鼓掌一边欢笑。吴生越发喜欢这个少年。
接着,史郎与黄某商量着要赌博,两人一起拉吴生入局,于是各自拿出钱袋里的银子作为赌注。狐仙叮嘱报儿悄悄锁好木板门,并对吴生说:“要是听到有人喧闹,你就只管装睡,别出声。”吴生答应了。
赌博时,吴生每次下小赌注就输,下大赌注就赢,过了一更天左右,算下来已经赢了二百两银子。史郎和黄某钱袋里的银子都快输光了,于是商量着拿马做赌注。
忽然,传来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吴生急忙起身,把骰子扔进火里,然后蒙着被子假装睡觉。过了一会儿,听到店主找不到钥匙,只好砸开门闩把门打开,有几个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来,要搜捕赌博的人。史郎和黄某都坚称没有赌博。其中一个人径直过来扯吴生的被子,指着他说是赌徒。吴生大声呵斥他。这几个人强行要翻检吴生的行李。吴生正无力反抗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车马声和侍从呼喝开道的声音。吴生急忙跑出去大声呼喊,那些人这才害怕起来,把他拉回屋里,只求他别出声。吴生于是不慌不忙地把赢来的钱包裹好交给店主。等外面的仪仗队伍走远了,那些人才出门离开。
黄某和史郎一起装作惊喜的样子,随后各自找地方睡觉。黄某让史郎和吴生同睡一张床。吴生把装着银子的腰袋放在枕头边,才叫人铺好被子准备睡觉。没过多久,史郎掀开吴生的被子,光着身子钻进他怀里,轻声说:“我喜欢你为人磊落,希望能和你交好。”吴生心里明白他不怀好意,但觉得正好将计就计,于是和他相互依偎。史郎极力讨好,没想到吴生身材壮硕,这让史郎很不适应,疼得他几乎无法忍受,小声哀求吴生停下。吴生却坚持要继续,伸手一摸,发现史郎已经流血很多了,这才放开他让他回去。
等到天亮,史郎疲惫得无法起身,借口突然生病,请求吴生和黄某先出发。吴生临分别时,还送了些银子给他当买药治病的费用。在路上,吴生和狐仙说起这事,才知道昨晚那些仪仗队伍,都是狐仙变出来的。
在途中,黄某对吴生愈发谄媚讨好。傍晚,他们又住进同一处客舍。客房十分狭小,仅能容下一张床,但还算温暖整洁。吴生觉得这床太窄,黄某说:“这床睡两个人确实窄,你自己睡就宽敞了,有什么妨碍呢?”说完便吃完饭径直离开了。吴生也很高兴能独自住宿,这样就可以和狐仙朋友相聚。
吴生坐了很久,狐仙却没有来。忽然,他听到墙壁上的一扇小门上有手指弹动的声音。吴生打开门查看,一位艳妆的少女突然走进来,她自己关好门,对着吴生展颜微笑,容貌美丽如同仙子。吴生满心欢喜,细细询问,少女说是客舍主人的儿媳。于是两人亲昵起来,彼此十分相爱。
少女忽然潸然泪下,吴生惊讶地询问缘由,少女说:“我不敢隐瞒,其实我是主人派来引诱你的。之前每次有人进房,马上就会被抓住,不知道今晚怎么这么久都没人来。”她又呜咽着说:“我本是良家女子,实在不甘心做这种事。如今我已倾心于你,求你救救我!”吴生听后,既害怕又惊慌,一时想不出办法,只能催促她赶紧离开,少女只是低头哭泣。
忽然,听到黄某和客舍主人用力捶门,吵嚷声鼎沸,只听见黄某说:“我一路小心侍奉,还以为你是正人君子,你怎么竟敢勾引我表弟的妻子!”吴生十分害怕,逼着少女离开。又听到墙壁小门外面也有扭打撞击的声音,吴生仓促间汗流浃背,少女也趴在地上哭泣。
接着又听到有人在劝阻客舍主人,主人却不听,推门的动作愈发急切。劝阻的人说:“请问主人你想干什么?如果想杀人?我们这几位客人,一定不会坐视你行凶作恶。要是这两人中有一个逃走了,你又怎么推脱罪责呢?如果想把人送到官府?你家内室之事处理不当,只会自取其辱。况且你向来接待过往旅客,这明显是设下的陷阱骗局,你怎么能保证这女子不会有不同的说辞呢?”主人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吴生听到这些话,暗自感激佩服,却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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