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
“哒..”
“哒。”
慢吞吞踏着雪的脚步声，从血木林之中传出。
从血木林阴影之中走出的，是位穿着囚服，手脚都带着黑玄铁铐的乱发男子。
他的囚服破烂，但是展露出来的肌肤，却是无比白净。
“柳大，叶擎苍抓着了。”男子淡淡开口道。
只是他的脚步不停，缓步越过神色凝重的姜憾。
他唇齿微张：“若是巡抚司没用。”
“那不如关了，少养点闲人，少吃点皇朝俸禄。”
姜憾眉头微皱，没有被激怒。
他只是淡淡回应道：“你还以为，你如六十年前般无敌吗？”
“因为你，搭上了一个世家。”
“而现在，有人比你更强。”
“你再也没有优势了。”
“你得称呼柳皇，为陛下！”
话音落下。
男子赤脚踏在冰雪里的脚步没有停顿。
只是他哼出几分冷笑。
“过了六十年，我还是无敌。”
“过百年，千年...”
“我陈长安依旧无敌。”
他说到这，突然站定脚步，慢慢转身。
他那朦胧的双眼，遥望着柳皇后背。
“柳大，你答应我的事情，做到了吗？”
柳皇沉寂片刻，淡淡回道：“三千陈家人，散到圣地各界。”
“你的血脉，纵使是我，也无法轻而易举的找到。”
“他们不会再看见，你的模样，终有一日会忘记的。”
这一刻。
似乎天地之间，只有风雪刮过的微响，与重伤濒死的叶擎苍的低声抽泣。
直到片刻后，柳皇听见了陈长安的脚步声。
“红晶，我还要更多。”陈长安拖着沉长的脚步，缓缓离去。
等他的脚步声，在这嘈杂的风雪中消散。
姜憾才是展露出几分不悦。
“又要红晶！”
“难道他不知道，红晶到底有多难得吗！”姜憾不悦道。
柳皇没有说什么，只是他的目中，唯有愁容。
纵使他是万众敬仰的柳皇，但只有少数人知道，他这皇到底有多难做。
“呵...呵呵！”
“你们居然在用红晶养他。”
躺在地上，满身血迹的叶擎苍笑得多了几分猖獗。
“我看见了！”
“我看见了...”
“他会因为红晶而死，你们也得陪葬！”
“圣地也得陪葬！”
“而你们，不能杀我！”叶擎苍激动的朝着两人怒吼。
柳皇眉头微挑，饶有趣味道：“叶老，为何不能杀你？”
“因为，我看见了，没有我的帮助。”
“圣地将会被万兽踏平，十万大山蛮兽尽出，没了我，你们怎么挡！”
叶擎苍激动说着，手慌乱的去雪地里，终于是抓住拐杖，慢慢撑了起来。
他目光坚定，直视柳皇。
“陛下，我是你的恩师！”
“是因为我的存在，让你当上了皇帝！”
“我替你击败了东方仙岛的人，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而这次，我帮你挡住万兽灾祸，你流放我去域外，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叶擎苍强装着镇定。
但是他的眼神中，却是充满了慌乱。
而柳皇的表情越是镇定，越是让他胆战心惊。
姜憾在旁，淡淡道：“万兽灾祸已平。”
“叶擎苍，你的筹码不够。”
话音落下，叶擎苍愣住了。
他牵强笑着摆摆手：“不，不可能。”
“黑夜还没有变成白日，蛮兽之灾绝不会消失。”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柳皇打断。
“别说了。”
“就算是我蹩脚的占星卜卦，都能够看出北方七星移位。”
“此乃大吉之兆，而迎日已经将消息传来了。”
“圣阳城，黑夜以成白日。”
“是上次你打赌的陈尊者，他做的。”
柳皇轻飘飘的话语，在落到叶擎苍耳中时，却是比这刺骨风雪还要渗人。
陈尊者？
又是这个称谓。
第一次听见时，他丢了在文武百官面前的威严。
丢了观沧海的大风水师位。
而这第二次听见，完全是断了叶擎苍的后路。
他神色颤动，依旧是看着柳皇。
“陛下，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还想辅佐下一任新皇上位。”
叶擎苍说着，在这风雪之中，他本就消瘦的身影，就如同具发白的尸骨，在述说着生前的不甘。
柳皇转过身，淡淡道：“送行吧。”
“马上就要到早朝的时间了。”
话落，姜憾拔出了腰间别着的掌宽大剑。
他点头道：“是，陛下。”
大剑在飘摇冰雪之中，比往常还要冰冷几分。
叶擎苍能够看见的，只是姜憾的嘴巴张了又张。
至于声音，他已经听不见了。
“公主...”
“擎苍未能复兴大叶！”
“我，总归是负了您！”
剑光闪过，姜憾已然收剑，持伞走到柳皇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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