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像撒了把碎瓷片。
萧云抹了把额头的汗,咸涩的液体刚渗进眼睛就被风干了——这鬼地方连眼泪都留不住。
"那破驿站呢?"牟勇踹开脚边半块碎砖,砖下竟蜷着只干死的蜥蜴,"方才还瞧着在西北方,这会子全是一个模子刻的沙丘。"他摘下军帽扇风,帽檐下的皮肤已经晒得发红,水壶早空了,喉咙里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萧云没答话。
他蹲下来,指尖抚过面前沙丘的棱线。
沙粒在指腹下滑动,迎风面的坡度明显缓些,细沙均匀铺展;背风面却陡得近乎垂直,沙粒堆叠成锋利的波浪。
系统空间里那堂《沙漠地貌与生存》的课程突然在脑子里翻涌——"北半球沙漠中,沙丘的迎风坡多朝向西北,背风坡朝东南,长轴大致呈东西走向。"
他抬头眯眼望太阳。
日头正悬在头顶偏南,白得晃眼,连影子都短得几乎贴在脚边。"现在是正午。"萧云用刺刀在沙地上画了道线,"太阳在正南,影子指向正北。"他又指向沙丘的背风坡,"这面陡的朝东南,说明风从西北来。
所以沙丘的长轴应该是东西向。"
牟勇凑过来,粗糙的指节蹭了蹭沙地上的线:"那咱们要找的驿站......"
"在东边。"萧云用刺刀挑起块碎陶片,在另一处沙丘背风坡划出同样的棱线,"刚才那道被重物拖过的痕迹,我记得是朝着沙丘长轴的垂直方向延伸——如果长轴是东西,那痕迹该是南北向。
可沙尘暴后地貌变了,现在得重新定方向。"
牟勇挠了挠后颈:"咱大老粗哪懂这些,你说咋整?"
萧云解下腰间的子弹带,抽出根铜壳弹,在沙里插了个深洞。
他又从背包里摸出截断成两指长的树枝,稳稳插进洞底:"等半个时辰。"见牟勇满脸困惑,他解释道,"太阳移动,影子会跟着转。
影子最短的时候,就是正北方。"
两人背靠背坐下。
牟勇摸出块压缩饼干掰成两半,硬得硌牙:"这玩意儿比小鬼子的钢盔还结实。"萧云没接,他盯着树枝的影子——此刻影子正缓缓向西移动,像根被看不见的手拨动的时针。
"到了!"当影子缩成最短的一截时,萧云猛地跳起来,用刺刀在影子末端划了道竖线,"这是正北。"他又在沙地上画了个十字,"东在这边。"
牟勇用脚蹭了蹭十字线:"要是错了,咱俩得把命撂这儿。"
"错不了。"萧云拍掉膝盖上的沙,"系统给的生存课里,这是基础。"他指了指远处,"刚才那道被拖过的痕迹,我记得边缘有新鲜的沙粒翻起——应该是日军小队转移物资留下的。
他们要往东边,肯定是去和大部队汇合,或者找水源。"
两人裹紧军大衣——沙漠的日头毒,夜里却能冻掉耳朵——背上行囊朝东走。
沙面被晒得发烫,军靴踩下去就是个深窝,每一步都像在拽着灌了铅的腿。
牟勇的汗浸透了粗布衬衫,萧云的水壶早空了,舌头黏在上颚,只能靠舔军大衣领口的盐渍解渴。
"看!"牟勇突然蹲下,手指戳向沙面。
一串梅花状的脚印正嵌在松软的沙里,每个足印边缘都有细沙翻起,"新鲜的!"
萧云蹲下来比对:"沙狐的脚印。"他用指尖量了量足印间距,"成年沙狐,应该是去喝水。"系统空间里的《西北荒漠动物图鉴》浮现在眼前,"沙狐活动范围不超过二十里,附近肯定有水源。"
牟勇眼睛亮了:"有水就有活人!
说不定能找到老乡,或者......"他没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有水的地方,日军也可能盯着。
他们顺着脚印走。
沙丘的弧度逐渐变缓,沙粒里开始混着细碎的鹅卵石。
萧云的青铜铃铛突然在口袋里震动,比之前更急——这是系统提示附近有物资的信号。
他刚要开口,前方突然传来一声低吼。
那声音像闷在瓮里的雷,带着刺啦刺啦的摩擦音。
牟勇的步枪瞬间上了肩,保险栓"咔嗒"一声脆响:"狼?"
"不像。"萧云摸出腰间的勃朗宁,子弹上膛的声音被风扯得细碎,"狼嚎更尖。
这声儿......"他皱起眉,"像喉咙里卡了沙子的熊?"
牟勇的虎口绷得发白:"小鬼子的陷阱?"
"先看看。"萧云扯了扯他的衣角,"脚印还在往前,沙狐不可能往危险地儿跑。"
两人猫着腰,顺着脚印拐过一道沙梁。
吼声越来越清晰,夹杂着爪子扒地的声响。
萧云的铃铛震得他掌心发麻,连带着太阳穴突突跳——系统提示的物资,难道和这吼声有关?
牟勇突然拽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前面有影子!"
沙梁另一侧的背阴处,一团灰黄的影子正剧烈起伏。
那影子足有半人高,身上的毛结着沙块,尾巴像根粗铁棍扫来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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