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今天在王国庆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
"没什么不容易的",姚洁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
"这不过是王书记一句话的事"。
但话一出口姚洁就后悔了。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明显一滞。
"姐...",姚文的声音变得异常复杂。
"你...你是不是..."。
"别胡思乱想!",姚洁厉声打断他。
"王书记看中的是你的能力!你大学不是学生会副主席吗?还拿过演讲比赛一等奖..."。
姚文的声音低沉下来:"姐,我不是傻子”。
“我们班成绩最好的李强,他爸是市财政局的,也才分到区财政局”。
“我凭什么..."。
"闭嘴!"。
姚洁几乎是吼了出来,随即又立刻压低声音:"听着,小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要么你有背景,要么你有能力,要么..."。
她的声音哽住了。
"要么你愿意付出代价"。
电话两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电流的杂音在滋滋作响。
"姐..."。
姚文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哭腔。
"对不起...我不知道..."。
"别说这些没用的",姚洁迅速调整情绪,声音恢复了平静。
"既然机会给你了,就好好把握”。
“记住,到了市委办,你就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明白吗?"。
"嗯",姚文闷闷地应了一声。
"姐...",姚文的声音有些哽咽。
"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干,不给你丢脸"。
挂断电话,姚洁呆坐在沙发上,手中的话筒久久没有放回座机。
弟弟最后那句话里的感激与心疼,让她胸口发闷。
她宁愿姚文像张晓伟那样,对她冷嘲热讽,那样至少她能理直气壮地发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里酸涩得说不出话来。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线。
姚洁站起身,轻轻推开女儿的房间门。六岁的小女孩睡得正香,怀里抱着个精致的布娃娃。
她俯身亲了亲女儿的额头,轻手轻脚地退出来。
主卧的门依然紧闭。
姚洁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最终转身走向客房。
这间房她很少用,床单上落了一层薄灰。
她懒得更换,直接和衣躺下,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出神。
张晓伟的态度她早已习惯。
这个曾经在大学里为她写情诗、在樱花树下发誓要保护她一辈子的男人,如今连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但姚洁不怪他,毕竟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
姚洁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她知道县城里那些闲言碎语——"靠老婆上位的张副校长","王书记的'御用接待'"...。
但这些话伤不到她了。
在关安这个小地方,权力才是硬道理。
那些背后嚼舌根的人,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窗外,一只夜鸟发出凄厉的叫声,划破了夜的寂静。
姚洁蜷缩在单人床上,像只受伤的猫。
明天太阳升起时,她又得戴上那副精致完美的面具,扮演人人羡慕的"姚主任",用笑容和手腕周旋在各色人物之间。
但此刻,就让她做一会儿真实的自己吧——一个疲惫的、矛盾的、却又不得不坚强的女人。
月光悄悄移动,照亮了床头柜上的相框。
那是大学毕业时她和张晓伟的合影,两人笑得那么灿烂,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
第二天上午,刘学斌正在整理文件,忽然听到走廊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
那声音不急不缓,带着一种特有的韵律感。
在整个县委大楼里,只有一个人走路能有这种气场。
他猛地抬头,果然看见宣传部长谢红艳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藏青色套装,踩着一双黑色高跟鞋,正朝这边走来。
刘学斌手中的钢笔差点滑落。
他下意识地站起身,膝盖撞在办公桌沿上发出一声闷响,却顾不上疼痛,连忙说道:"谢部长!您怎么过来了?"。
他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既不显得谄媚,又足够恭敬。
作为李达康的秘书,刘学斌很清楚县里权力格局的微妙变化。
上周五晚上的常委会上,谢红艳的突然倒戈,直接让陈志伟——他的未来岳父,坐上了财政局长的位置。
可以说,陈志伟能当上财政局长,谢红艳功不可没。
而陈志伟,是他的未来岳父。
也就是说,谢红艳的这次选择,某种程度上也影响了他的前途。
因此,刘学斌的心里,对谢红艳是抱有感激之情的。
"怎么小刘,不欢迎我?"。
谢红艳红唇微扬,眼角细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哪能啊!"。
刘学斌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八度,又急忙压低:"就是没想到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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