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余人的芒砀营，在得到朱汝贤备好的军粮，更换了崭新精良的装备后，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士兵们吃饱喝足，穿着干净的铠甲，手持锋利的兵刃，整个的精气神都焕然一新。
营中军旗猎猎作响，“芒砀”二字在风中肆意飘扬。
宋清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扫过眼前整齐列队的将士们。
他深知，此次兵发江南方腊，可是芒砀营第一次打大仗！
打得好，出人头地，面上有光！
打不好……命都不在了，还能说什么？
可以说，这是生死存亡的一战！
“兄弟们！”宋清高声喊道，“此番出征，定要剿灭方腊贼寇，建功立业，加官进爵！大家可有信心？”
“有！有！有！”三千将士齐声高呼。
随着宋清一声令下：“出发！”
芒砀营如一条黑色的洪流，浩浩荡荡地朝着江南方腊盘踞之地进发。
队伍行进在江南的官道上，引得沿途百姓纷纷驻足观望。
和宋清想象中的担食壶浆完全不同，当芒砀营行进在江南的村镇之间时，那些百姓眼中，全无期待，而是弥漫着惊恐、厌恶与担忧交织的复杂神色。
队伍路过一个村庄，只见村民们远远地躲在自家屋舍后，透过门缝或墙缝，小心翼翼地窥视着这支官军。
孩子们被大人紧紧护在身后，眼神中满是恐惧。
“呸！”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忍不住朝着队伍的方向啐了一口。
尽管声音不大，但在这相对安静的氛围中，却显得格外刺耳。
宋清心中一沉，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朝着老者走去。
随行的士兵们见状，立刻紧张起来，手不自觉地握住了兵器。
宋清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然后走到老者面前，抱拳行礼，态度诚恳地问道：“老丈，我等奉命前来剿灭方腊，您为何如此厌恶我等？”
老者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瞪着宋清，眼中满是愤怒与不屑，“哼，老帮菜也活够了，临死也畅快畅快嘴皮子！你们这些官军，平日里作威作福，鱼肉百姓。如今方腊起义，说是为了给我们这些穷苦人讨个公道。可你们一来，谁知道是剿灭贼寇，还是趁机搜刮俺们？”
老者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宋清听后，眉头紧皱。
“老丈，您误会了。我芒砀营……”宋清正在言辞恳切地解释着，试图打消老者心中的疑虑，挽回百姓对官军的信任。
老者却只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并不听宋清的话，满脸的不屑与不信任。
“都指挥使，您跟这草民说个鸟？”沙摩海一脸戾气地走上前，眼中闪过一丝凶狠。
他二话不说，手中长枪猛地刺出，寒光一闪，那锋利的枪尖径直穿透了老者的胸膛。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老者瞪大了双眼，带着无尽的惊恐，缓缓倒在地上。
“沙摩海，你干什么！”宋清见状，双眼通红，怒吼道。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沙摩海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当着他的面公然杀害无辜百姓。
周围的百姓见状，顿时发出一阵惊呼，有的吓得瘫倒在地，有的则转身拼命往家中跑去，整个村庄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士兵们也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愣住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都指挥使，这老东西竟敢对官军如此无礼，留着也是个祸害。”沙摩海收起长枪，满不在乎地说道，仿佛刚刚杀死的只是一只无关紧要的蝼蚁。
“你……你简直是混蛋！”宋清气得浑身发抖，他拔出腰间佩剑，指着沙摩海，“之前在禁军学习军纪时，说的明白，严守军纪，对百姓需秋毫无犯，你却公然违抗军令，杀害无辜百姓。你可知此举会让我们芒砀营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沙摩海心中虽有些畏惧，但嘴上却不肯服软，“都指挥使，这不过是个草民而已。咱们是来剿灭方腊的，何必在意这些刁民的想法？”
“住口！”宋清怒喝道，“百姓是我们要保护的对象，不是让你随意杀戮的。今日你犯下如此大错，我定要按军法处置你！”
宋清深知，若不严肃处理此事，定会引发更大的民愤。
“都指挥使，您不能杀我啊！我跟着您出生入死，立下不少功劳。就为了这么个草民，您要杀我？” 沙摩海这才慌了神，连忙跪地求饶，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怨毒。
周围的将士们见此情形，都不知道该如何做。
宋清看着跪地求饶的沙摩海，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知沙摩海在军中有些势力，若处置不当，可能会引发军中哗变。
但不处置，又无法向百姓交代，更无法维护军纪。
“来人，将沙摩海拿下！”宋清咬咬牙，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大声命令道。
几名亲兵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将沙摩海五花大绑。
沙摩海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宋清，我帮你哥宋江做了多少活计？替你做了多少活！你要卸磨杀驴？”
宋清看着死去的老者，心中悲痛不已，想着凭着这次大战，能让芒砀营转变想法，成为真正的朝廷嫡系！
结果这一下，害的芒砀营的名声直接一落千丈！
他走到老者身旁，缓缓蹲下，轻轻合上了老者的双眼，然后起身对着周围惊恐的百姓说道：“各位乡亲，是我治军不严，才导致这样的情形发生。我在此向大家保证，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百姓们看着宋清，眼神中依旧充满警惕，但也有一些人从宋清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诚意。
一场因沙摩海鲁莽之举引发的危机，在宋清的努力下，暂时得到了控制。
“都指挥大人……怎么办？”邓天保抱拳问道。
“这……”宋清看着其余那些眼中怀着警惕之色的其余指挥使，“诸位，你们说，该如何处置？”
“大人，不如，屠村？”杨烈这时候低声道，“大人，杀了干净，一了百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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