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之际，淡淡的金光笼罩着整个床幔，缩在被子里的沈辞迷迷糊糊地嘟囔着，而后睁开眼睛，迷离懵懂，他无意识地唤着。
“唔，媳妇儿...”
但他的床边却不是沐元溪了，而是眼睛像兔子一般的沐窈，她趴在床边，听到声音，抬起了头，启唇之际沙哑的嗓音透了出来。
“爹爹醒啦，娘亲在给你熬粥，窈儿这就去告诉娘亲爹爹醒了。”
刚还迷蒙的沈辞瞬间清醒了，探出胳膊来拉住了沐窈。
沐窈只有上半身趴在床榻边上，站起来的时候还没站稳，差点摔倒，倒也多亏了沈辞伸出来的那只手。
“窈儿怎么哭了呀，嗓子都哑了，眼睛还那么红，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还大早上的趴这了，来来来，让爹爹看看。”
他唯一的亲闺女突然变成这样，沈辞心疼死了，沐窈脱了鞋顺着沈辞的力度上了床，便一下子被沈辞用被子裹住了。
暖暖的温度萦绕全身，馨香的味道涌入鼻腔，沐窈一个没忍住，直接扑进了坐在床上的沈辞怀里。
“爹爹！”
带着哭腔的沉闷嗓音砸在心底，刚睡醒的沈辞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娘都都告诉你了？”
“嗯，爹爹，窈儿不想离开爹爹！为什么一定活不过四十岁啊，那毒就真的没办法解吗！”
沈辞瞬间更心疼了，沐窈如今也才十岁啊！尽管拖到了现在才告诉她，但他还是觉得有些残忍，毕竟这是自己亲闺女。
“别哭啊，窈儿，没事的啊，真的没事的，算算年纪，爹爹如今都还不到三十二，还有那么多年呢，窈儿乖啊，窈儿不哭，别自责，不然爹爹会心疼的。”
沐窈抬起满是泪水的眸子，看向了沈辞，那往日里全是暖意的桃花眸如今泛着泪花，沈辞感觉自己的心好似又被戳了一下。
知道了因为自己的降生而害得爹爹体内的毒被诱发，是个人都会愧疚，沈辞不敢想象这么小的沐窈会背负多沉重的枷锁。
“窈儿听话，爹爹没事的，生下个那么乖巧的闺女爹爹开心死了，小窈儿刚出生就白白净净的，哭了还特别好哄，爹爹老哄你，看你笑的时候爹爹也很开心的啊，所以，窈儿笑给爹爹看看好不好？”
沐窈心里涌上了一大股悲伤，眼泪正唰唰的止不住往下流，听了沈辞的话，又想笑给他看，但实在是笑不出来，一时间哭笑不得的很是狼狈。
她忍不住发出了抱怨，“爹爹，窈儿怎么笑的出来！”
沈辞右手探到她的后脑勺，扣到自己怀里揉了揉。
“好好好，笑不出来就不笑了，那也不哭了好不好，不许自责，不要把这件事跟你扯上关系，爹爹悄悄跟你说，窈儿是爹爹最喜欢的闺女。”
为什么要悄悄说，那当然是不能让随时会出现的媳妇儿听见了啊！
沈辞倾身拿了一旁桌上的软帕来擦了擦她狼狈的小脸，却又听到依旧抽噎着的沐窈断断续续地问道。
“爹爹为什么...这么说啊，这件事跟...窈儿有关系？窈儿没有自责，窈儿只是心疼爹爹...要被那毒折磨，窈儿...窈儿不想爹爹生病...窈儿想要爹爹健健康康的...”
听得沈辞心都要化了，但却没忘了重点，“你不知道？”
“窈儿...要知道什么啊？”
沈辞沉吟两声，“那你娘到底都跟你说什么了？”
这娘俩到底啥时候谈的话啊，也不跟他串串词啊！
“娘亲说...说爹爹之前中了一种毒，很是阴损，会...会活不过四十岁，身体一点点衰弱，然后...去找爷爷奶奶...”
沈辞听了之后松了口气，他就说媳妇儿不能那么没有人性，直接告诉闺女因为她的降生才导致亲爹活不过四十，那也太残忍了些。
只是折中的话，将那毒的来历模糊过去，应该也没有人会多嘴去问。
窈儿的哭诉还在持续，她抱着沈辞，眼泪几乎沾湿了他单薄的衣服，肌肤触到了冰凉的液体，沈辞右手持续不断地安抚着沐窈。
“爹爹很想爷爷奶奶吗？如果...如果没有很想的话，那能不能...别那么早去找爷爷奶奶啊，那样，爹爹就抱不到窈儿了...”
沈辞叹了口气，要让一个十岁的孩子接受这些果真还是太勉强了，即便告诉了她他还在，不会真的死亡，但相隔一个世界，对她来说依旧残忍。
“窈儿长大了，爹爹就抱不了窈儿了，不要为这个伤心，不是有宿镜的吗，你娘说了，到时候会把宿镜留给你，你就还可以见到爹爹啦！”
沐窈难得的在爹爹面前耍起了小孩子脾气，“为什么长大了就抱不了了，那窈儿不要长大了！”
沈辞失笑，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道。
“怎么会不长大，再说了爹爹也不会走得太早的，昨天只是一个意外，而且不是在补身体？爹爹会看着窈儿长大的，窈儿乖啦！”
沐窈沉默不语，依旧趴在沈辞怀里，哭声减弱，只有轻微的抽噎声断断续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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