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在霓虹灯下织成一张银色的网，我和欧阳素狼狈地钻进车里。她头发上的水珠滴落在真皮座椅上，像一串散落的珍珠。
"你疯了吗？"我扯出纸巾递给她，"这么大雨跑过来。"
欧阳素没接纸巾，反而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盒解酒糖，撕开包装的动作带着几分狠劲。"还不是因为你上次喝到胃出血？"她捏起一颗糖直接塞进我嘴里，指尖擦过我的嘴唇，带着雨水微凉的触感。
薄荷的辛辣瞬间在口腔炸开，我皱起眉。后视镜里，小叔家灯火通明的窗户正在雨中渐渐模糊。欧阳素突然凑过来，鼻尖几乎贴上我的锁骨。
"喂，你干——"
"果然。"她得意地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刚才偷拍的照片。我衣领处赫然印着半个口红印，在包厢的灯光下暧昧得刺眼。"我就说那些阿姨怎么突然不劝酒了。"
我耳根发烫，这才想起堂姐凑过来时那股刺鼻的香水味。"这是意外！"
"意外？"欧阳素眯起眼睛，突然用拇指按住我的下唇。她的瞳孔在车灯下呈现出琥珀色的纹路，"那这个也是意外？"她的指腹重重擦过我的嘴角，一抹嫣红立刻染上她的皮肤。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沾上了堂姐的口红。欧阳素的眼神让我喉咙发紧，她今天反常地化了妆，眼尾还缀着细小的亮片，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车载广播突然切换歌曲，陈奕迅的《十年》前奏缓缓流淌。欧阳素像被惊醒般收回手，转身去系安全带。她浴袍下露出一截小腿，上面还沾着没擦净的闪粉，在夜色中微微发亮。
"明天几点来接你？"她语气突然公事公办，仿佛刚才的暧昧从未存在。
“睡醒了再说，反正这几天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好了。”我随意的说道。
我发动车子，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轨迹。"不是说好去拍小牛吗？"
"哦对。"她低头摆弄相机，屏幕蓝光映在脸上，"我新买了85mm定焦，拍特写应该..."话没说完突然打了个喷嚏。
我这才注意到她浴袍里面只穿了件吊带背心。空调出风口的冷气正对着她裸露的肩膀吹，激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
"你真是..."我关掉空调，脱下外套扔给她，"婚礼好玩吗？"
欧阳素裹紧我的外套，鼻尖埋进衣领深深吸气。"你小婶的捧花差点砸我脸上。"她闷声说，"旁边一个亲戚拉着我念叨了半小时，说林宇都二十四了..."
我握方向盘的手一紧。后视镜里，小叔家的灯光已经变成雨幕中一个模糊的光点。那些欲言又止的目光，那些意味深长的笑声，此刻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烦死了。"我猛打方向盘拐进便利店停车场，"一个个好像不结婚就会死一样。"
欧阳素没接话。她正对着相机回放刚才的照片，屏幕停在某张特写上——我站在包厢角落，嘴角紧绷，眼里盛满无处发泄的烦躁。而背景虚化处，大伯正举着酒瓶咧嘴大笑。
"拍得不错。"我干巴巴地说。
她突然抬头，湿发黏在脸颊像蜿蜒的墨迹。"林宇，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雨点砸在车顶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我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方向盘，等待下文。
"就现在这样。"她伸手拨开我皱着的眉心，"明明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偏要装出凶巴巴的样子，还有就是你很有自己的想法。"
便利店的白炽灯光从她背后透过来，给她镀上一层毛茸茸的光晕。我喉结滚动，想说些什么，却被手机铃声打断。
"妈？"我按下接听键，同时示意欧阳素别出声。
“你小叔婚礼结束了吧，什么时候回家里看看啊？”听到这句话，我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过来催我的。
“嗯，婚礼结束了。”我回答道，然后想了想，“明天吧，回去之前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那行，好好休息吧，明天回来有事和你说。”妈妈的语气很平静，但这句话却像一道谜题一样，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不禁开始猜测，她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呢？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还是有其他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帮忙？
我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但妈妈并没有给我更多的提示。她似乎并不想在电话里详细解释，只是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我本来还想追问一下，但看到妈妈的态度，我也懒得再纠缠下去，于是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拜拜，明天再说。”我对着电话那头说道，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但也只能等到明天再看了。
欧阳素拿着两把雨伞回到了车上。
“怎么了，这个表情，家里出事了，要不要现在就送你回去，你发位置就行。”刚刚挂断电话后，欧阳素就问道。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明天回去再说，先好好休息吧。”
车停在我酒店楼下时，雨已经停了。欧阳素解开安全带却不起身，反而转向我。她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水珠，随呼吸轻轻颤动。
“好了，到地方了，你先上去吧，我也该回去了，明天见。”欧阳素将车稳稳地停在路边，转头看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微笑着说道。
我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正准备下车，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对欧阳素说：“谢谢你送我回来，路上开车小心点哦。”
欧阳素点了点头，温柔地回答道：“放心吧，我会注意的。你快上去吧，别淋着雨了。”
我撑起雨伞，下了车，站在车旁，看着欧阳素。她的长发被车窗半掩着，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脖颈，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迷人。
“明天见。”我轻声说道，然后关上了车门。欧阳素发动了车子，缓缓地驶离了路边。我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车子渐行渐远，直到它消失在路的尽头。
雨还在下着，我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我所住的酒店走去。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在为我和欧阳素的分别而演奏的一首小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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