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仿佛能听见那条短信划过空气、穿透屏幕,抵达赵露手中的手机。排练室里安静得只剩下空调的嗡嗡声,周颖和蒋丽娜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像是在等待一场风暴的爆发。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回复短信瞬间映入眼帘:“谢谢你的祝福,林先生。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决绝却又温柔的力量。
我盯着那条短信,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赵露的语气依旧平静,就像她从未离开过,就像我们之间从未有过那些未曾言说的纠葛。我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放回口袋,抬起头,对上周颖和蒋丽娜的目光。
“我没事。”我勉强扯出一个微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只是有些事情,终于有了一个结局。”
周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她转身走到音箱旁,开始调整设备,仿佛刚才的沉默从未发生过。蒋丽娜也重新坐回鼓架后面,拿起鼓棒开始轻轻地敲击。
“嘿,林宇,”齐甄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外套,脸上带着一丝犹豫,“我刚才说的那些,你别往心里去。我知道你也不容易。”
我朝他点了点头,心里的那股憋闷似乎稍微缓解了一些。齐甄走进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坐到贝斯旁边,开始调试音准。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歌的。”他小声说,“只是,我怕我们真的搞砸了,这次我就相信一下队长的眼光。”
“不会的。”周颖打断他,语气坚定,“我们都会尽力的。而且,林宇的歌,值得我们去尝试。”
我看着他们,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这些人,尽管性格各异,甚至有时候会争吵不休,但他们都是真心为了音乐。而我,也终于明白,有些事情,或许真的需要时间和经历去沉淀,去完成。
“那我们就开始吧。”我拿起吉他,拨动琴弦,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这一次,我唱得更加坚定,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在诉说着我的故事,我的回忆,还有我对未来的期待。
“铜钱沉在岁月底,红线缠绕着往昔……”我的声音在排练室里回荡,而窗外的阳光,也似乎变得更加温暖。
……
"既然要开工作室,那具体开在什么位置,你有没有选好?"酒桌上,齐甄突然问道。他手里的啤酒瓶在桌面磕出清脆的响声,泡沫顺着瓶口溢出来,在木质桌面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周颖正用筷子尖蘸着酒水在桌上画地图,闻言手指一顿。灯光从居酒屋的纸灯笼里透出来,在她睫毛下投出细密的阴影:"老棉纺厂那片的文创园,三楼有个挑高五米的仓库..."
"又贵又偏!"齐甄猛地拍桌,震得碗碟叮当作响,"你知道那边每平米租金多少吗?"他掰着手指开始算,"装修、隔音、设备,哪样不是烧钱?"
蒋丽娜默默把晃倒的茶杯扶正,茶水已经浸湿了她面前的花生米。我盯着那片水渍,想起下午赵露短信里那句"真正属于你的幸福",水痕模糊得就像我此刻的思绪。
"贵有贵的道理。"周颖的筷子尖继续在桌面上游走,画出一条想象中的地铁线,"离音乐学院近,学生客源多,而且..."她的脚尖在桌下碰了碰我的小腿,"离我们家就两站路。"
我喉咙里的清酒突然变得辛辣。齐甄的视线在我和周颖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冷笑一声:"我说呢,原来早就计划好了。"他仰头灌下一大口啤酒,"周大小姐,老周知道你要把工作室开在家对面吗?"
周颖的表情瞬间冰冻。筷子"啪"地折断在她指间,木刺扎进皮肤,渗出一粒血珠。我这才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有道新鲜的抓痕——像是被什么首饰刮伤的。
蒋丽娜突然插话:"其实...我叔叔的老剧院一直空着。"她声音很轻,却在诡异的寂静中格外清晰,"在人民广场后巷,虽然旧了点..."
"那个闹鬼的老新华剧院?"齐甄瞪大眼睛,"你疯了?去年还有人在里面..."
"是回声!"蒋丽娜急急打断,"那些所谓鬼叫,是穹顶结构产生的声学现象!"她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鼓槌形状的吊坠,"而且...我叔叔说只要帮他整理库存,可以免租半年。"
周颖捏着断筷的手指松开了。她盯着蒋丽娜,眼睛亮得吓人:"三层挑高?柚木地板?那个传说中的弧形穹顶?"
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阳光从彩色玻璃天窗洒下来,尘埃在光柱中飞舞,而我们站在舞台中央,音符在古老的建筑结构里碰撞出奇妙的回声。
"有老鼠。"齐甄阴恻恻地说,"还有漏雨的屋顶,和随时可能塌陷的二楼看台。"
"完美。"周颖举起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晃动,"就像我们乐队一样,破破烂烂但..."她的酒杯突然倾斜,酒液泼在我手背上,凉得像一滴眼泪,"...值得抢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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