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长老!”李稷郑重接过信件和令牌,入手微沉。
“谢就不必了,老夫也是为了药王帮这条船不沉。”纳思长老摆摆手,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凝重,“只盼着……还来得及。要是……要是真到了那一步,你们自己也要机灵点,赶紧脱身,别跟着一起陪葬。”
离开纳思长老的药铺,李稷和澹烟的心情非但没有轻松,反而更加沉重。药绝在药王帮的势力远超预想,此去百草堂联系苏玉颜,无异于闯龙潭虎穴。
百草堂位于城南昭国坊,是药王帮在长安城最显赫的产业。三层高的楼阁,飞檐斗拱,气派非凡,门前车水马龙,顾客盈门,与寻常药铺的格局截然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却不令人讨厌的药香。
李稷和澹烟交换了一个眼神,定了定神,并肩走入百草堂。
大堂内人头攒动,喧嚣热闹,伙计们穿梭其间,忙而不乱。两人没有停留,直接朝通往后堂的通道走去。立刻有精明的伙计上前,客气却不容置疑地拦住去路。
李稷不多言语,直接亮出那块乌木令牌。伙计一看来牌,脸色骤变,瞬间收起职业性的笑容,变得无比恭敬,连忙躬身行礼:“原来是纳长老的贵客!小的眼拙,失敬失敬!苏大家正在三楼静室议事,小的这就为您二位引路。”
周围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立刻消失了。
在伙计小心翼翼地引领下,两人穿过几重回廊和月洞门,来到三楼一处格外雅致安静的院落。伙计在一间静室外停下,轻轻叩门:“苏大家,纳长老有贵客求见。”
“请进。”一个清亮温婉的女声从里面传出,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推门而入,室内陈设清雅,一缕淡淡的檀香萦绕。临窗的书案后,坐着一位身着月白素裙的女子,容貌清丽秀雅,气质沉静端庄,眉宇间虽染着些许倦色,却丝毫不减其眼神中的精明与干练。正是药王帮四大掌药人之一,苏玉颜。
她抬眼看来,目光落在李稷身上时,微微一怔,随即恢复了平静,语气也淡了几分:“李稷?上次救你一命,你我算是两清了。这次又来寻我,所为何事?”说着,她的视线自然落到李稷手中紧握的令牌和信件上,特别是那熟悉的乌木令牌和火漆封印,“纳长老的信?”
李稷上前一步,双手将信件呈上。
苏玉颜接过信,指尖轻轻一挑,拆开火漆,抽出信纸,目光快速扫过。她的脸色,随着阅读的深入,一点点地变化着。先是疑惑,然后是难以置信,接着是震惊,最后,那份端庄沉静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怒和彻骨寒意的苍白。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秀丽的眼睛此刻锐利如刀,直刺李稷和澹烟:“信上说的……可是真的?!药绝师叔……他当真与济善道勾结,炼制巫蛊坛尸,提炼疽毒?!”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显示出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苏玉颜紧紧攥着信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似乎在极力平复内心的惊涛骇浪。药绝,是看着她长大的师叔辈人物,虽然性情古怪,但在药学上的造诣堪称绝顶,一直是她敬畏的对象。可如今,这个人竟然成了济善道的帮凶,成了荼毒生灵的罪魁祸首?
她之前之所以从药王帮门徒手中救下李稷,便是察觉到城内有巫蛊坛尸的迹象,跟这位师叔有关。
“药绝师叔……他……他为何要这样做?”苏玉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痛苦。
李稷将裴煊的推测,以及皇明观的情况简略说了一遍,着重强调了药绝可能并非为了济善道的理念,而是出于对毒术的极端痴迷。
“据我们推测,济善道可能利用了药绝在毒术上的执念,许诺了某些他无法拒绝的东西,比如济善道手里巫蛊坛尸的残方,诱使他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苏玉颜沉默了。她了解药绝,这个人一生最大的追求,便是炼制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药或奇毒。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确实可能不择手段。
济善道的巫蛊坛尸残方,对他而言,恐怕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我知道了。”良久,苏玉颜睁开眼睛,眼中的痛苦和迷茫已经被一种决然取代,“此事,我不能坐视不理。药王帮绝不能成为济善道的帮凶,更不能让长安百姓因我药王帮之人而遭难。”
她看向李稷和澹烟:“多谢二位冒险前来告知。但药绝师叔在帮中势力庞大,行事又极为谨慎。若我们贸然行动,不仅难以成功,反而可能引发帮内大乱,甚至让他狗急跳墙,提前发动阴谋。”
李稷点头:“苏大家所虑极是。我们此来,正是希望与苏大家商议,如何才能稳妥地处理此事。”
苏玉颜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或许……还有一个办法。我想先亲自去见一见药绝师叔,当面问个清楚。也许……也许他只是一时糊涂,被济善道蒙蔽。如果能劝他回头,交出解药,束手就擒,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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