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亭严肃地说:“少保有什么稀奇的,我的志向可不在这里!我之所以欢喜,是有原因的:我和她们三位,要么留在天朝,要么回到本国,大概都只能庸庸碌碌地虚度一生。今天忽然接到太后的圣旨,护送若花姐姐回国,这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将来若花姐姐做了国王,我们同心协力,各自尽忠,或许可以制定礼仪制度,倡导音乐教化;或许可以兴办有利的事业,革除弊端;或许可以铲除残暴,安抚良民;或许可以举荐贤才,去除奸佞;或许可以谨慎对待刑名律法;或许可以留心文案公务,辅佐她成为一国贤君,我们自己也能落下个‘女名臣’的美名,日后在史册上留下好名声,这难道不是千秋佳话吗?可婉如妹妹不明白这个道理,只图眼前能畅快地相聚。你要知道,就算再相聚几十年,也不过如此,对若花姐姐又有什么益处呢?要说我毫无依恋,我们相聚这么久,情投意合,我怎么会不知道分别的悲伤呢?况且闺臣妹妹情深义重,尤其让人片刻都难以忘记,我怎么忍心一下子就离开她呢?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幸好还有十天的期限,还能畅快地相聚、尽情地交谈。如果今天就开始这样悲伤,那以后的十天岂不是都要陷入痛苦之中?依我看,我们以后相聚的时间不多了,更应该趁现在格外开心地欢聚。现在就当没有这回事,暂时把‘离别’二字抛在脑后,每天轮流做东,大家尽情欢乐;等到分别的时候,再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果断地分别,这样悲欢就不会混杂在一起。而且欢乐有九天之多,悲伤不过是一时,如果像婉如妹妹这样只管悲泣,就算哭到临行之时,也不过是哭一场就分别了,请问这十天内又有什么益处呢?古人说:‘人生行乐耳。’现在离出发的日期还远,正应该及时行乐,却反而悲伤,岂不是把好好的时光都变成苦海了吗?”几句话说得众人顿时眼泪全无,个个都觉得说得好。闺臣说:“我们自从殿试授职之后,连日进朝,十分匆忙,还没有好好吃一顿庆贺的筵席。今天我就遵照亭亭姐姐的建议,先做东道主人。”婉如说:“明天我也做个主人。”闺臣让人预备酒席。亭亭马上把这件事写了家书,托多九公寄回去,好让缁氏安心。
这时,门房来通报:国舅来了。若花仍旧让人把他请到书房,随即出去相见说:“阿舅之前回去,走了几天到家的?阿父身体可安好?”国舅说:“我从那天和你分别后,幸好遇到顺风,走了六天就到了本国。没想到国主因为想念你,已经生病了,等看到你的回信,更加悲痛不已。再三考虑后,只好准备了许多财宝,还有一道表章,让我再来天朝,敬献给大皇帝,恳请他下令让你回国。因为担心飞车装了财宝走得不快,又到周饶国借了两辆,三辆车分装,很是轻便,再加上遇到顺风,所以走了五天就到了这里。刚才看了邸报,知道有三位钦差和你一同回去。现在我们主仆两人,加上你一共六人,三辆车也不算太重,就算路上多走几天,也没有关系。”说着,从怀里取出表章底稿,递给若花说:“我怕你今天在朝堂上没有仔细看这份表章,特地把底稿带来,你仔细看看,就知道国主悔过并想念你的深厚情意了。”说完,就告辞离开了。
若花拜托多九公分付长班去打听国舅的住处,以便前去拜望。随后回到屋内,把表章底稿拿给众人看,大家看后都点头感叹。婉如说:“兰音、红红、亭亭三位姐姐,得把这个稿子记在心里。以后若花姐姐做了国王,这些文案工作肯定少不了。”亭亭说:“这表章不仅文辞典雅、情真意切,而且对仗工整,要是让我们来写,哪能有这样的巧妙构思。我不仅要记熟,只怕你们这些日后可能成为词臣的,更得好好揣摩学习呢!”小春说:“姐姐说它对仗工整,可我觉得‘孤雏’对‘党类’,好像对得不太贴切,感觉有点远了。”亭亭听了,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刚要开口说话,只见多九公走进来,对若花说:“刚刚打听到国舅的住处离这儿很近,我已经吩咐他们套好车子了,你怎么不去拜访一下呢?”若花便匆匆出门去了。
闺臣向阳墨香说道:“若花、兰音、红红、亭亭四位姐姐不久就要远行了。听说姐姐丹青技艺高超,我想画一幅《长安送别图》,大家或者赠诗,或者赠赋,不拘泥于一种形式。姐姐肯不肯留下笔墨,让这幅画流传到数万里之外呢?这也算是自古以来画师从未有过的佳话。”大家都说:“这样太棒了!”阳墨香说:“我虽然画得不好,但也要挥洒笔墨,为她们的远行壮行。一会儿先画个草稿,等姐姐帮我修改确定了,我再慢慢精心绘制。这可不像平常的画债,可以敷衍了事、随意涂抹。”小春说:“我明天也作两首送别诗。只是我写得不好,只好请书香姐姐帮我书写。”婉如说:“你求书香姐姐,那我只好拜托月芳姐姐了。”舜英说:“依我看,二位姐姐的诗还是找人代做比较好。要是自己做,恐怕还带着茅厕里那股味道呢!”大家说说笑笑间,若花已经回来了。只见管门的家人拿着许多帖子走进来说:“卞老爷派人下帖,邀请诸位才女明天来吃午饭,还有早面,请大家早点过去。”众人都把帖子收下,回复来人明天清晨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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