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听完,哑然失笑,说:“大鹏飞翔万里,它的志向岂是群鸟能理解的呢?就好比一个人得了重病,应当先用稀粥调养,再用药治疗;等他脏腑调和,身体逐渐安稳,然后再用肉食滋补,用猛药根治:这样病根才能去除,人才能保全生命。如果不等气脉和缓,就直接用猛药和厚味的食物,想要确保安全,实在是太难了。我的主公刘豫州,以前在汝南战败,寄身于刘表那里,士兵不到一千,将领只有关羽、张飞、赵云罢了:这就好比病得非常严重的时候。新野是个偏僻的小县,人口稀少,粮食匮乏,刘豫州不过是暂时借那里容身,难道真的打算一直坐守在那里吗?在兵力不足、城郭不坚固、军队未经训练、粮食供应不足的情况下,还能在博望坡火烧曹营,在白河用水攻,让夏侯惇、曹仁等人胆战心惊:我认为管仲、乐毅用兵,也未必能超过这些。至于刘琮投降曹操,刘豫州确实不知情,而且他又不忍心趁着混乱夺取同宗的基业,这是真正的大仁大义啊。当阳战败的时候,刘豫州看到有数十万追随他的百姓,扶老携幼跟着他,不忍心抛弃他们,每天只走十里路,不考虑进取江陵,甘愿和百姓一起失败,这也是大仁大义啊。寡不敌众,胜负是常有的事。以前汉高祖刘邦多次被项羽打败,但在垓下一战成功,这难道不是韩信的良谋吗?韩信长期辅佐汉高祖,也不是每次都胜利。因为国家大计、社稷安危,是要有主谋的。不像那些只会夸夸其谈的人,空有虚名欺骗世人:坐着谈论的时候,无人能及;但到了随机应变的时候,却百无一能。这样的人,真的会被天下人耻笑!”孔明这一番话,说得张昭无话可说。
这时,座中忽然有一人高声问道:“现在曹公屯兵百万,将领千员,如龙虎一般雄视天下,要吞并江夏,您认为该怎么办呢?”孔明一看,是虞翻。孔明说:“曹操收编的是袁绍那些如蚂蚁聚集般的军队,还有刘表那些乌合之众,就算有几百万也不足为惧。”虞翻冷笑着说:“在当阳战败,在夏口无计可施,只能来求救于人,还说‘不惧’,这真是说大话骗人啊!”孔明说:“刘豫州凭借几千仁义之师,怎么能抵挡百万残暴的曹军呢?退守夏口,是为了等待时机。现在江东兵精粮足,而且有长江天险,却还想让自己的主公屈膝投降贼人,不顾天下人的耻笑。从这一点来看,刘豫州才是真正不惧怕曹操的人啊!”虞翻听了,无言以对。
座中又有一人问道:“孔明你是想效仿张仪、苏秦的口才,来游说东吴吗?”孔明一看,是步骘。孔明说:“步子山你认为苏秦、张仪是辩士,却不知道苏秦、张仪也是豪杰啊:苏秦佩戴六国相印,张仪两次担任秦国的相国,他们都有匡扶国家的谋略,可不是那种畏惧强者、欺凌弱者,害怕刀剑的人。你们听到曹操虚张声势的假话,就害怕得请求投降,还有脸嘲笑苏秦、张仪吗?”步骘听了,默默无言。
忽然又有一人问道:“孔明你认为曹操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孔明一看,是薛综。孔明回答说:“曹操是汉朝的贼子,这还用问吗?”薛综说:“您说得不对。汉朝传承到现在,气数将尽。现在曹公已经拥有天下三分之二的土地,人心都归附他。刘豫州不识时务,还想和他争斗,就好比以卵击石,怎么能不失败呢?”孔明厉声说:“薛敬文你怎么能说出这种无父无君的话呢!人生在天地间,以忠孝为立身之本。你既然身为汉朝的臣子,看到有不忠的人,就应当发誓共同讨伐他,这是做臣子的道义。现在曹操的祖宗享受着汉朝的俸禄,却不思报效,反而怀有篡逆之心,这是天下人都愤怒的事情。你却认为这是天意,你真是个无父无君的人!不值得和你说话!请不要再说了!”薛综满脸羞愧,无法回答。
座席上又有一人应声发问:“曹操虽然挟天子以令诸侯,但他好歹是相国曹参的后人。刘豫州虽说自己是中山靖王的后裔,可这事根本无从查证,明摆着就是个编草席、卖鞋子的人罢了,怎么能跟曹操抗衡呢!”孔明一看,说话的是陆绩。孔明笑着说:“您不就是当年在袁术席间藏橘子带给母亲的陆郎吗?请您坐好听我讲几句:曹操既然是曹相国的后人,那世代都是汉朝的臣子。可如今他专权跋扈,欺凌君主,这不仅是目无君主,也是对祖宗的不敬,他不但是汉室的乱臣,更是曹氏家族的逆子。刘豫州可是堂堂皇室后裔,当今皇帝按照族谱赐给他爵位,怎么能说‘无从查证’呢?再说汉高祖刘邦出身不过是个亭长,最终却得了天下,编草席、卖鞋子又有什么可羞耻的呢?您这是小孩子的见识,不配和有识之士交谈!”陆绩被说得哑口无言。
这时,座席上又有一人突然说道:“孔明你说的这些,全是强词夺理,都不是正当的言论,没必要再说了。我且问你,你研究的是哪部经典着作呢?”孔明一看,是严畯。孔明说:“只会寻章摘句,那是世上迂腐的儒生,怎么能兴邦立业呢?古代的伊尹在莘地耕种,姜子牙在渭水垂钓,张良、陈平之流,邓禹、耿弇之辈,都有匡扶天下的才能,可没听说他们一生钻研哪部经典。难道也要像那些书生一样,只知道在笔墨之间计较,评说是非,舞文弄墨吗?”严畯听了,低头丧气,答不上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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