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事,很快便到了东京,卢俊义等人将他们接至大寨。宋江先派燕青入城,报知宿太尉,说要辞别天子,引领大兵启程。宿太尉得知后,入宫奏明天子。第二天,带领宋江在武英殿朝见天子。天子见了宋江,龙颜大悦,赐酒过后,温和问道:“卿等莫要推辞路途跋涉、军马劳顿,为寡人征虏破辽,早日凯旋而归,朕定会重加录用。众将校也将按功加爵。卿等切勿懈怠!” 宋江叩头称谢,恭敬启奏道:“臣本是卑微小吏,误触刑典,被流放到江州。醉后口出狂言,临刑时幸得众人搭救,无处可去,便藏身水泊,苟且偷生。所犯罪恶,万死难赎。如今承蒙圣上宽宏大量,赦免臣的罪过。臣愿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皇上的恩情。如今奉诏命,怎敢不竭尽全力,尽忠报国,死而后已!” 天子大喜,再次赐下御酒,又让人取来一副描金鹊画弓箭、一匹名马、全副鞍辔以及一口宝刀,赐予宋江。宋江叩首谢恩,辞别天子出殿,将领着天子御赐的宝刀、鞍马、弓箭,带回军营。随即传令诸军将校,准备起程。
且说徽宗天子次日一早,令宿太尉传下圣旨,让中书省派两名官员,前往陈桥驿犒劳宋江先锋的三军。规定每名军士赏赐酒一瓶,肉一斤,要当众分发,不得克扣。中书省领了圣旨,连夜赶办酒肉,派两名官员前去分发。
再说宋江传令诸军,与军师吴用商议,将军马分成两批行进。令五虎八彪将带领前军先行,十骠骑将跟随在后,宋江、卢俊义、吴用、公孙胜统领中军。水军头领三阮、李俊、张横、张顺,带领童威、童猛、孟康、王定六以及水手头目等人,撑驾战船,从蔡河内进入黄河,向北进发。宋江催促三军,沿着陈桥驿大路前进。同时号令军将,不得惊扰乡民。有诗为证:
招摇旌旆出天京,受命专师事远征。
虎视龙骧从此去,区区北虏等闲平。
且说中书省派来的两名厢官,在陈桥驿分发酒肉,犒劳三军。谁料这伙官员贪得无厌,徇私舞弊,克扣酒肉。他们都是些谗佞之徒,只贪图贿赂。御赐的官酒,每瓶被克扣得只剩半瓶,肉一斤被克扣了六两。前队军马都已分发完毕,后军分到一队黑甲军时,这队军士头戴黑盔,身披玄甲,正是项充、李衮所统领的牌手。其中一名军校接过酒肉一看,酒只有半瓶,肉只有十两,不禁指着厢官骂道:“都是你们这些贪图私利的家伙,坏了朝廷的恩赏!” 厢官喝道:“我怎么就是贪图私利的人了?” 那军校道:“皇帝赐给我们一瓶酒、一斤肉,都被你们克扣了。我们不是计较这点东西,只是可恨你们这些人毫无道理,连佛面上的金都敢刮!” 厢官骂道:“你这大胆的贼,剐不尽杀不绝!梁山泊的反性还没改!” 军校大怒,将酒和肉劈头盖脸地朝厢官扔去。厢官喝道:“把这个泼贼抓起来!” 那军校从团牌边抽出刀来。厢官指着他大骂道:“腌臜草寇,拔刀敢杀谁!” 军校道:“我在梁山泊时,比你厉害的好汉都被我杀了无数。就你这样的赃官,何足挂齿!” 厢官喝道:“你敢杀我?” 那军校往前一步,手起刀落,正中厢官脸上,厢官扑地倒了下去。众人见状,齐声呼喊,纷纷逃走。那军汉又追上去,连剁几刀,眼见厢官活不成了。众军汉围拢过来,却都不敢再动。
当下,项充、李衮得知此事,急忙飞报宋江。宋江听闻后大惊失色,赶忙与吴用商议:“这可如何是好?” 吴用沉思片刻后说道:“中书省和枢密院的官员本就对我们心怀不满,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正好给了他们可乘之机。眼下只能先将那军校斩首示众,以此号令全军,同时向中书省和枢密院申述此事,勒兵等待治罪。另外,得赶紧让戴宗和燕青悄悄进城,将事情的详细经过告知宿太尉。请他在天子面前预先奏明其中的隐情,使中书省和枢密院无法进谗言陷害我们,这样才能确保平安无事。”
宋江觉得此计可行,便骑着快马亲自赶到陈桥驿边。只见那军校站在厢官的尸体旁,一动不动。宋江让人从馆驿中搬出酒肉,犒劳三军,让大家都上前领取。随后,他把那军校叫到馆驿中,询问事情的经过。那军校回答道:“他一口一个梁山泊反贼,骂我们杀剐不尽,我一时气愤,就杀了他,现在就等着将军来治罪。” 宋江皱着眉头说:“他是朝廷命官,我都敬畏他几分,你怎么能把他杀了呢?这肯定会连累我们众人。我们刚刚奉诏去征讨大辽,还没立下半点功劳,就闹出这样的事,这可如何是好?” 那军校听后,叩头请死。宋江痛心疾首地哭着说:“我自从上了梁山泊,大小兄弟从未有过伤亡。如今投身官府,行事身不由己,必须遵守法律。虽说你心中的豪气未灭,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而为了。” 那军校说道:“小人甘愿受死。” 宋江让那军校痛饮一番,直至大醉,然后让他在树下上吊自尽,之后砍下他的头颅示众。同时,宋江让人备下棺椁,将厢官的尸首盛殓起来,接着起草文书,申呈给中书省和枢密院。中书省和枢密院的官员们也都知晓了此事,暂且按下不表。有诗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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