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唐僧骑着马,正往东跑,八戒和沙僧拦住他说:“师父,你往哪里去?走错路了。” 长老拉住马说:“徒弟啊,赶紧去跟你师兄说,让他手下留情,别打死那些强盗。” 八戒说:“师父,你先停下,我去说。” 呆子一路跑到前面,大声喊道:“哥哥,师父让你别打人!” 行者说:“兄弟,我哪有打人?” 八戒问:“那些强盗去哪里了?” 行者说:“其他人都跑了,就两个头儿在这里睡觉呢。” 八戒笑着说:“你们两个倒霉鬼,是不是熬夜了,这么辛苦,不在别处睡,却睡在这里!” 呆子走到跟前,看了看说:“倒和我是一路人,张着嘴睡觉,还淌出些口水来了。” 行者说:“是老孙一棍子打出豆腐来了。” 八戒问:“人头上怎么会有豆腐?” 行者说:“打出脑子来了!”
八戒一听行者说打出了脑子,赶忙跑回去,对唐僧说:“咱们散伙吧!” 三藏说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他们往哪条路跑了?” 八戒回答:“都被打得直挺挺的,还能往哪儿跑呀!” 三藏问:“你为什么说散伙?” 八戒说:“人都被打死了,这不是散伙是什么?” 三藏又问:“被打的人什么样了?” 八戒说:“头上被打出了两个大窟窿。” 三藏吩咐:“解开包裹,拿几文施舍的钱,赶紧去那儿买两个膏药,给他们贴上。” 八戒笑着说:“师父,您可真糊涂。膏药只能贴在活人的疮肿上,哪能贴在死人的窟窿上呀?” 三藏问:“真的打死了?” 顿时恼怒起来,嘴里不停地絮絮叨叨,一会儿喊猢狲,一会儿叫猴子,掉转马头,和沙僧、八戒一起走到死人跟前,只见两人血淋淋地倒在山坡下面。
长老实在不忍心看,立刻让八戒:“快用钉钯挖个坑,把他们埋了,我给他们念卷《倒头经》。” 八戒说:“师父,您这是使唤错人了。行者打死人,应该让他去烧埋,怎么让老猪干这土工的活儿?” 行者被师父骂得恼火,冲着八戒喝道:“你这懒家伙!赶紧去埋!再晚点儿,就吃我一棍!” 呆子慌了,跑到山坡下,挖了有三尺深,下面全是石头和石根,钉钯齿都被卡住了。呆子扔掉钉钯,就用嘴拱,拱到松软的地方,一嘴能拱二尺五,两嘴就有五尺深,把两个贼的尸体埋了,堆成了一个坟堆。三藏说:“悟空,拿香烛来,我要祷告,好念经。” 行者撇着嘴说:“您真不懂事!这半山之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到哪儿去弄香烛?就算有钱也没地方买。” 三藏生气地说:“猴头,一边去!等我撮土焚香祷告。” 这正是:三藏下了马鞍,对着荒野中的坟墓悲伤不已,圣僧怀着善念,为荒坟祝祷。祝词是这样的:
“拜告各位好汉,请听我诉说缘由:我是来自东土大唐的弟子。奉唐太宗皇帝的旨意,前往西方求取真经。刚来到此地,遇到你们这么多人,不知道你们是哪个府、哪个州、哪个县的,都在这山里结党成群。我好言好语,诚恳地哀求你们。可你们不听,反而对我发怒。结果被行者用棍子打死。想到你们的尸骸暴露在外,我便随手下土堆坟。折下青竹当作光烛,虽没有光彩,但我心意诚恳;拿起顽石当作施食,虽没有滋味,但我的诚意真切。你们要是到森罗殿下去告状,寻根究底,他姓孙,我姓陈,我们不同姓。冤有头,债有主,千万别告我这个取经的僧人。”
八戒笑着说:“师父这是撇得干净。他打人的时候,可没我们两个什么事儿。” 三藏真的又撮土祷告说:“好汉要告状,就只告行者,和八戒、沙僧也没关系。” 大圣听了,忍不住笑道:“师父,您老人家太没情义了。为了帮您取经,我费了多少辛苦,如今打死这两个毛贼,您倒让他们去告老孙。虽说动手的是我,可也是为了您啊。您要是不去西天取经,我不做您的徒弟,怎么会来这儿,又怎么会打死人!索性我也祝祷一下。” 他拿着铁棒,朝着坟上捣了三下,说:“遭瘟的强盗,你听着!你前前后后打了我十几棍,打得我不疼不痒的,惹恼了我的性子,一个不小心,就把你打死了。你爱到哪儿告就到哪儿告,我老孙可不怕:玉帝认识我,天王也跟我熟;二十八宿怕我,九曜星官惧我;府县城隍见了我都得下跪,东岳天齐见了我也害怕;十代阎君曾给我当仆从,五路猖神曾给我当下人;不管是三界五司,还是十方诸神,都跟我交情深厚,你随便到哪儿告去!” 三藏听他说出这般狠话,又担心起来,说:“徒弟呀,我这么祝祷,是让你心存好生之德,做个善良的人;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行者说:“师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儿。咱们还是赶紧找个地方住下吧。” 长老只好忍着气,上马赶路。
孙大圣心里有些不痛快,八戒和沙僧也各有嫉妒的心思,师徒四人表面上和和气气,心里却各有想法。他们沿着大路往西走,忽然看见路北有一座庄院。三藏用鞭子指着说:“我们到那儿借宿吧。” 八戒说:“好啊。” 于是他们走到庄舍边下了马。一看,这地方还真不错。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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