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宝玉拉着林黛玉的袖子,只是嘻嘻地笑,心里有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林黛玉不禁涨红了脸,挣扎着要走。突然,宝玉 “哎哟” 一声,说:“好头疼!” 林黛玉说:“活该,阿弥陀佛!” 只见宝玉大喊一声:“我要死了!” 身子往上一纵,离地跳起有三四尺高,嘴里胡言乱语起来。林黛玉和丫头们都吓坏了,连忙跑去告诉王夫人、贾母等人。这时,王子腾的夫人也在,大家一起赶过来,只见宝玉更是拿刀弄棒,寻死觅活,闹得翻天覆地。贾母和王夫人见了,吓得浑身发抖,“儿啊肉啊” 地放声大哭。这一下惊动了众人,连贾赦、邢夫人、贾珍、贾政、贾琏、贾蓉、贾芸、贾萍、薛姨妈、薛蟠,以及周瑞家的等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媳妇丫头,都赶到园子里来看。
顿时,园子里乱成一团。正没个主意的时候,只见凤姐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冲进园来,见鸡杀鸡,见狗杀狗,见人就要杀人。众人更加惊慌失措。周瑞媳妇赶忙带着几个有力气、胆子大的婆娘上去抱住凤姐,夺下刀,把她抬回房去。平儿、丰儿等人哭得死去活来。贾政等人心里也十分为难,顾了这边,又放不下那边。
别人慌张自不必说,薛蟠比众人更忙乱:既担心薛姨妈被人挤倒,又担心薛宝钗被人看见,还担心香菱被人欺负 —— 他知道贾珍等人在女人身上不老实,所以忙得不可开交。忽然,他一眼瞥见林黛玉风姿绰约,早已吓得瘫倒在那里。
当下众人议论纷纷,有的说请端公来驱邪,有的说请巫婆来跳神,有的推荐玉皇阁的张真人,各种说法不一。也尝试了百般医治、祈祷,问卜求神,却总不见效。很快太阳就落山了。王子腾夫人告辞离开,第二天王子腾也来探望。接着,小史侯家、邢夫人的兄弟们以及各亲戚眷属都来探视,有的送来符水,有的推荐和尚道士,可都毫无效果。宝玉和凤姐叔嫂二人越发糊涂,不省人事,躺在床上,浑身滚烫,嘴里胡言乱语。到了晚上,那些婆娘、媳妇、丫头们都不敢靠近。于是,大家把他们二人都抬到王夫人的上房,夜里派贾芸带着小厮们轮流看守。贾母、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等人寸步不离,只能围在旁边干着急地哭泣。
此时,贾赦和贾政既担忧贾母因伤心过度而哭坏身体,又被日夜不停的折腾弄得疲惫不堪,整个贾府人心惶惶,他们也都没了主意。贾赦四处奔波,寻找和尚道士,期望能找到救治宝玉和凤姐的办法。贾政见各种方法都不见效,心里十分懊恼,便劝阻贾赦说:“儿女的命运,都是由上天注定的,人力难以强求。他们二人的病来得突然,想尽办法医治都没用,想必是天意如此,我们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可贾赦根本不听这些,依旧忙得焦头烂额,然而,一切努力都如同石沉大海,毫无效果。
眼看到了第三天,凤姐和宝玉躺在床上,气息越来越微弱,几乎快没气了。贾府上下所有人都惊慌失措,都觉得他们没救了,于是赶忙忙着为二人准备后事,连寿衣都准备好了。贾母、王夫人、贾琏、平儿、袭人这几个人更是悲痛欲绝,哭得茶饭不思,寻死觅活的。而赵姨娘和贾环等人,心里却暗自高兴。
到了第四天早晨,贾母等人正围着宝玉哭泣,只见宝玉突然睁开眼睛,说道:“从今往后,我不在你们家待了!赶紧收拾一下,送我走吧。” 贾母听到这话,仿佛心被掏空、肝被摘去一般难受。赵姨娘在一旁假惺惺地劝道:“老太太也别太伤心了。哥儿看样子是不行了,不如把他的衣服穿好,让他早点走,也能少受点苦。您要是一直舍不得,他这口气断不了,在那边也受罪,不得安宁。” 话还没说完,贾母就狠狠地朝她脸上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这烂了舌头的混账东西,谁让你在这儿多嘴的!你怎么知道他在那边受罪不得安宁?怎么就说他不行了?你盼着他死,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别做梦了!他要是死了,我就找你们算账。平日里不就是你们教唆着逼他写字念书,把他吓得胆子都破了,见了他老子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都是你们这群不安分的女人教唆的!现在把他逼成这样,你们称心如意了,我饶不了你们任何一个人!” 一边骂,一边痛哭起来。
贾政在旁边听到这些话,心里越发难受,便喝退赵姨娘,自己上前委婉地劝解贾母。这时,有人来禀报说:“两口棺材都做好了,请老爷出去看看。” 贾母听了,怒火中烧,骂道:“是谁做的棺材?” 接着连连叫嚷着要把做棺材的人拉来打死。
正当家里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隐隐约约传来一阵木鱼声,还听到有人念道:“南无解冤孽菩萨。要是有人言语不利、家宅不安,或是遭遇凶险、中了邪祟,我们能治好。” 贾母和王夫人听到这话,再也按捺不住,赶忙让人去把说话的人请进来。贾政虽然心里不太愿意,但贾母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违抗。而且,这深宅大院里,怎么会听得这么清楚,他心里也觉得稀奇,便也让人去请。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癞头和尚和一个跛足道士走了进来。那和尚长得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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