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正闹得不可开交,谁知道晴雯早就派春燕去请探春了。这时,尤氏、李纨、探春三人带着平儿和一众媳妇赶了过来,喝止住了正在哭闹的四个人。她们询问事情的缘由,赵姨娘气得眼睛瞪得老大,青筋暴起,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明白,情绪激动得话语都有些混乱。尤氏和李纨没有吭声,只是喝令藕官、蕊官、葵官和豆官不许再闹。探春见状,叹了口气说:“这算什么大事啊,姨娘您也太容易动气了!我正好有件事想和姨娘商量,难怪丫头说不知道您在哪儿,原来在这儿生气呢,快跟我来吧。” 尤氏和李纨也笑着说:“姨娘,请到厅上,咱们好好商量商量。”
赵姨娘没办法,只得跟着她们三人往外走,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探春说道:“那些小丫头本就是供大家玩乐的,喜欢就和她们说说笑笑,不喜欢就别搭理。就算她们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就当作是猫儿狗儿抓咬了一下,能原谅就原谅,要是实在气不过,也该叫管家媳妇去教训她们,何必自己不顾身份,大喊大叫,失了体统呢。您看看周姨娘,什么时候见有人欺负她,她也从不主动招惹别人。我劝姨娘您先回房消消气,别听那些没见识的人挑拨,免得惹人笑话,自己犯傻,白白给别人当枪使。心里就算有天大的气,也暂且忍耐这几天,等太太回来,自然会处理。” 一番话说得赵姨娘哑口无言,只好回房去了。
这边探春气呼呼地对尤氏和李纨说:“都这么大年纪了,做出来的事却总是让人无法敬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为这点事值得大吵大闹,一点体统都不顾,耳朵还软,心里又没个盘算。这肯定又是那些没脸没皮的奴才在背后捣鬼,撺掇出这么个糊涂人替他们出气。” 探春越想越气,便让人去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教唆。媳妇们只好答应着,出来后相视一笑,都觉得这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困难。没办法,她们只得把赵姨娘身边的人和园子里的人都叫来盘问,可大家都说不知道。众人无奈,只得回去回复探春:“一时半会儿实在难以查清楚,只能慢慢访查,但凡发现有言语不当的,一并来回禀,再进行责罚。”
探春的气这才渐渐消了。正巧艾官悄悄地来告诉探春:“都是夏婆子和我们平日里关系不好,总是造谣生事。前儿赖藕官烧纸,幸亏是宝玉让她烧的,宝玉自己承担了,她才没话说。今天我给姑娘送手帕的时候,看见她和姨奶奶在一块儿说了半天,嘀嘀咕咕的,看见我才走开。” 探春听了,虽然知道其中的猫腻,也料定她们是一伙的,本来就都调皮捣蛋得很,所以只是点点头,并没有把这当作确凿的证据。
谁知道夏婆子的外孙女儿蝉姐儿就在探春那儿当差,经常帮着房里的丫鬟们买东西、跑腿,姑娘们都和她关系不错。这天饭后,探春去厅上理事,翠墨在家看屋子,便让蝉姐儿出去叫小厮买糕。蝉姐儿说:“我刚扫了个大院子,腰腿都疼得厉害,你叫别人去吧。” 翠墨笑着说:“我还能叫谁去?你赶紧去,我告诉你个好话,你到后门的时候,顺路给你姥姥提个醒,让她小心点。” 接着,就把艾官告发她姥姥的事告诉了蝉姐儿。蝉姐儿听了,急忙接过钱说:“这个小蹄子也敢捉弄人,我这就去告诉姥姥。” 说着,便起身出去了。
到了后门边,只见厨房里这会儿没什么活儿,大家都坐在台阶上闲聊,蝉姐儿的姥姥夏婆子也在其中。蝉姐儿便让一个婆子出去买糕,自己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刚才的话告诉了夏婆子。夏婆子听了,又气又怕,就想去质问艾官,还想去找探春诉苦。蝉姐儿赶忙拦住说:“您老人家去了怎么说呢?这话是怎么知道的,要是再闹起来可就不好了。我就是告诉您防着点,也不用急在这一时。”
正说着,只见芳官走了过来,扒着院门,笑着对厨房的柳家媳妇说:“柳嫂子,宝二爷说了:晚饭的素菜要一样凉凉的、酸酸的,可千万别放香油,弄得太油腻了。” 柳家的笑着说:“知道了。今儿怎么派你来说这么一句要紧话。你要不嫌这儿脏,进来逛逛?”
芳官刚进来,就有一个婆子端着一碟糕走过来。芳官开玩笑说:“谁买的热糕?我先尝一块。” 蝉姐儿一把接过碟子说:“这是人家买的,你们还稀罕这个。” 柳家的见了,连忙笑着说:“芳姑娘,你喜欢吃这个?我这儿刚买了给你姐姐吃的,她还没吃,收在那儿呢,干干净净的没动过。” 说着,就拿了一碟出来递给芳官,又说:“你等我进去给你炖口好茶来。” 说完就进去生火炖茶。芳官拿着热糕,凑到蝉姐儿面前说:“稀罕吃你那糕,我这手里的不是糕吗?我不过是说着玩的,你给我磕个头,我也不吃。” 说着,就把手里的糕一块一块掰下来,扔着去打雀儿玩,嘴里还笑着说:“柳嫂子,你别心疼,我回头买二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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