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的心腹小童隆儿去拴马,看到已经有一匹马在那儿了,仔细一看,认出是贾珍的马,心里便明白了,也来到厨房。只见喜儿、寿儿两个正坐在那儿喝酒,看到他来了,也都心领神会,笑着说:“你来得正好。我们没赶上大爷的马,怕赶不上夜禁,就来这儿借住一晚。” 隆儿笑着说:“这儿有的是炕,随便睡。我是二爷派来送月钱的,交给奶奶后,我也不回去了。” 喜儿说:“我们喝多了,你来喝一杯。” 隆儿刚坐下,端起酒杯,忽然听到马棚里吵闹起来。原来是两匹马在同一个槽里,互不相让,踢咬起来。隆儿等人急忙放下酒杯,跑出去赶马,好不容易把马喝住,重新拴好,才又回到屋里。鲍二的妻子笑着说:“你们三个就在这儿吧,茶也准备好了,我先走了。” 说完,关上门出去了。
这里喜儿喝了几杯酒,已经眼神迷离了。隆儿和寿儿关上门,回头看到喜儿直挺挺地躺在炕上,就推他说:“好兄弟,起来好好睡,你一个人占着地方,我们可就不好睡了。” 喜儿醉醺醺地说:“咱们今儿可得好好地做一炉子烧饼,谁要是装正经,我可饶不了他。” 隆儿和寿儿见他喝醉了,也懒得跟他多说,只好吹灭灯,将就着睡下。
尤二姐听到马闹,心里就有些不安,一直找话跟贾琏闲聊,想分散他的注意力。贾琏喝了几杯酒,兴致上来了,就吩咐收了酒果,关上门准备休息。尤二姐只穿着大红小袄,头发松散地挽着,满脸红晕,比白天更添了几分姿色。贾琏搂着她笑道:“人人都说我们家那个母夜叉漂亮,可在我看来,她给你提鞋都不配。” 尤二姐说:“我虽然长得好看,可没什么好名声。看来啊,长得不漂亮反而更好。” 贾琏连忙问道:“这话怎么说?我不明白。” 尤二姐流着泪说:“你们把我当傻子,可什么事我心里都清楚。我和你做了两个月夫妻,时间虽然不长,但我也知道你不是糊涂人。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既然做了夫妻,我这辈子就靠你了,哪敢瞒你一个字。我算是有了依靠,可将来我妹妹该怎么办呢?依我看,咱们现在这样恐怕不是长久之计,得想个长远的办法才行。” 贾琏听了,笑着说:“你放心,我不是那种爱吃醋的人。之前的事我都知道,你也别担心。你因为妹夫和哥哥的关系,觉得不好意思,不如我去把这层关系挑明了。” 说完,就往西院走去,只见西院屋里灯火通明,贾珍和尤三姐正喝酒取乐。
贾琏推开门进去,笑着说:“大爷在这儿呢,兄弟来请安。” 贾珍尴尬得说不出话,只好起身让座。贾琏连忙笑着说:“何必这么见外呢,咱们兄弟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大哥为我操心,我就是粉身碎骨也感激不尽。大哥要是多心,我心里怎么能安稳。从今后,还得求大哥像以前一样;不然,兄弟我宁愿绝后,也不敢再来这儿了。” 说着,就要下跪。贾珍慌忙把他扶起,连忙说:“兄弟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一定照办。” 贾琏赶忙让人:“拿酒来,我要和大哥喝两杯。” 又拉着尤三姐说:“你过来,陪小叔子喝一杯。” 贾珍笑着说:“老二,还是你懂事儿,哥哥我一定干了这杯。” 说完,一仰头把酒喝了下去。
尤三姐站在炕上,指着贾琏笑道:“你别跟我花言巧语的,你做的那些事儿,我都看在眼里。你们以为拿了几个钱,就把我们姐妹当玩物,那可就打错算盘了。我也知道你老婆不好惹,现在把我姐姐拐来做二房,偷偷摸摸的。我倒要去会会那凤奶奶,看看她有多大能耐。要是大家和和气气的就算了;要是有一点让我不痛快,我可不管那么多,先好好教训你们,再和那泼妇拼个你死我活,也不枉我尤三姑奶奶的名声!喝酒怕什么,咱们就喝!” 说着,自己拿起酒壶倒了一杯,先喝了半杯,然后搂住贾琏的脖子要灌他,说:“我和你哥哥已经喝过了,咱们也亲近亲近。” 吓得贾琏酒都醒了。
贾珍也没想到尤三姐如此厉害,毫不留情。他们兄弟俩在风月场中向来是老手,没想到今天反倒被这个女子说得哑口无言。尤三姐又连着喊道:“把姐姐请过来,要乐咱们四个一起乐。俗话说‘便宜不过当家’,他们是弟兄,咱们是姊妹,又不是外人,都过来吧。” 尤二姐反倒觉得不好意思了。贾珍找机会想溜走,尤三姐哪里肯放。贾珍这时候才后悔,没想到尤三姐是这样的性子,和贾琏都不敢再对她轻薄了。
尤三姐松松地挽着头发,大红袄子半遮半掩,露出葱绿色的抹胸,隐隐约约能看到白皙的肌肤。下面穿着绿裤红鞋,一双小脚时而翘起,时而并拢,没有半分端庄的样子。两个耳环像打秋千一样晃来晃去,在灯光下,更显得她柳眉含情,嘴唇如丹砂般鲜艳。她本就有一双如水般的眼睛,喝了酒之后,眼神更加迷离,风情万种。她这副模样,不仅把她二姐比了下去,在贾珍和贾琏看来,他们见过的上上下下、贵贵贱贱的众多女子,都没有尤三姐这般风姿绰约。二人看得心醉神迷,忍不住想亲近她,可尤三姐的风情万种,反倒让他们有些不知所措。尤三姐稍微施展手段,他们兄弟俩就没了主意,连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来,完全被尤三姐的气势压住。尤三姐高谈阔论,肆意挥洒,尽情地拿他们兄弟俩开玩笑,倒像是她在玩弄男人,而不是男人轻薄她。不一会儿,尤三姐酒足兴尽,也不让他们兄弟俩多坐,把他们赶了出去,自己关上门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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