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打听到确实如此,回来告诉贾母和王熙凤,说:“张华父子诬告不实,害怕治罪逃走了,官府也知道情况,不再追究,大事已经完结。” 王熙凤听了,心里一想:要是一定让张华把尤二姐带回去,只怕贾琏回来后又要花几个钱把尤二姐占住,不怕张华不答应。倒不如尤二姐不回去,自己陪着她还稳妥些,以后再做打算。只是张华这一去不知道去了哪里,他要是把这事告诉别人,或者日后再翻案,那岂不是自己害了自己。当初真不该把把柄交给外人。因此后悔不已,又想出一个主意,悄悄让旺儿派人找到张华,要么诬陷他是贼,和他打官司把他治死,要么暗中派人算计,一定要把张华治死,才能斩草除根,保住自己的名声。
旺儿领命出去,回家后仔细一想:人都走了,事情也结束了,何必搞得这么大,人命关天,可不是小事,我先糊弄过去,再做打算。于是在外面躲了几天,回来告诉王熙凤,只说张华身上带着几两银子,逃走第三天在京口地界,大半夜被拦路的人打闷棍打死了。他父亲也吓死在店房里,已经在那里验尸掩埋了。王熙凤听了不信,说:“你要是撒谎,我再派人打听出来,敲掉你的牙!” 从这以后,王熙凤才不再追究。王熙凤和尤二姐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和睦,比亲姐妹还要亲上十倍。
贾琏办完事情回来,先到了新房,发现已经被悄悄封锁,只有一个看房子的老头儿。贾琏问他原因,老头儿详细说了事情经过,贾琏听了在马上气得直跺脚。没办法,贾琏只能来见贾赦和邢夫人,把事情办完的情况回禀了。贾赦十分高兴,说他办事得力,赏了他一百两银子,又把房中一个十七岁的丫鬟秋桐赏给他做妾。贾琏叩头谢恩,高兴得不得了。见过贾母和家里其他人后,贾琏回来见王熙凤,脸上不免有些愧疚之色。谁知王熙凤不像往日那样,反而和尤二姐一起出来迎接,嘘寒问暖。贾琏把秋桐的事说了,脸上不免露出得意和骄傲的神情。王熙凤听了,连忙让两个媳妇坐车去把秋桐接了过来。王熙凤心里一根刺还没拔掉,又凭空多了一根刺,没办法,只能忍气吞声,装出一副好脸色来遮掩。一面又吩咐摆酒为贾琏接风,一面带着秋桐去见贾母和王夫人等人。贾琏心里也暗暗感到奇怪。
那天是腊月十二日,贾珍要起身,先去祭拜了宗祠,然后过来向贾母等人辞行。族里的人一直把他送到洒泪亭才回去,只有贾琏和贾蓉两人送了三天三夜才回来。一路上贾珍叮嘱他们要好好收心,治理家事等,两人嘴上答应着,说着些场面话,这里就不赘述了。
且说王熙凤在家,表面上对尤二姐很好,可心里却另有打算。没人的时候,王熙凤只对尤二姐说:“妹妹,你的名声不太好听,连老太太、太太们都知道了,说妹妹你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就行为不检点,还和姐夫有些不清不楚的,说‘没人要的你捡了来,还不休了再找个好的’。我听到这话,气得都快晕过去了,去查是谁说的,又查不出来。长此以往,在这些奴才们面前,我都没法抬头做人了。我反倒给自己找了个麻烦事。” 说了两遍,王熙凤自己还气得生了病,茶饭不思。除了平儿,其他丫头媳妇们都在背后议论纷纷,指桑骂槐,暗暗讥讽尤二姐。
秋桐自认为是贾赦赏赐的,没人能和她攀比,连王熙凤和平儿都不放在眼里,怎么会容忍尤二姐。她开口就骂:“先和人通奸,后被娶进来,没男人要的娼妇,还敢来和我争宠。” 王熙凤听了暗自高兴,尤二姐听了又羞愧又恼怒又生气。王熙凤装病后,就不和尤二姐一起吃饭了。每天只让人把饭菜端到尤二姐房里,那些饭菜都是些粗陋难以下咽的东西。平儿看不下去,自己掏钱买菜给尤二姐吃,有时候就说和她到园子里玩,在园中的厨房另外做些好吃的给她,也没人敢告诉王熙凤。只有秋桐偶尔撞见了,就去搬弄是非,告诉王熙凤说:“奶奶的名声,全是被平儿弄坏的。这么好的菜饭不吃,却跑到园子里偷吃。” 王熙凤听了,骂平儿说:“人家养猫是抓耗子,我的猫却反过来咬鸡。” 平儿不敢多说话,从这以后也只能远远地躲开。平儿心里又暗暗恨秋桐,却又不好说出来。
园中的姊妹们,像李纨、迎春、惜春等人,都以为王熙凤是好意,然而宝玉、黛玉等人却暗暗为尤二姐担心。虽然大家都不方便多管闲事,但见尤二姐可怜,经常来看看她,都很同情她。平日里没人的时候,尤二姐就会流泪,却又不敢抱怨。王熙凤也没有露出一点不好的样子。
贾琏回家后,见王熙凤如此贤良,也就没有多留意。况且一直以来,贾赦的姬妾丫鬟众多,贾琏早就心怀不轨,只是没敢下手。像秋桐这些人,都嫌弃老爷年迈糊涂,贪多嚼不烂,留着这么多人有什么用,因此除了几个知礼有耻的,其他人有的和二门上的小厮们打闹嬉笑,甚至还有和贾琏眉来眼去、暗中约会的,只是害怕贾赦的威严,没有得逞。这秋桐和贾琏早就有旧情,只是一直没机会。如今机缘巧合,贾赦把她赏给了贾琏,两人就像一对烈火干柴,如胶似漆,新婚燕尔,连日都难解难分。贾琏对尤二姐的心思也渐渐淡了,眼里只有秋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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