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也因此得了好处,要是贾母不叫她,她就到园子里玩耍。今天她正在园子里捉蟋蟀,忽然在山石背后捡到一个五彩绣香囊,那香囊做得华丽精致,十分可爱。但上面绣的并不是花鸟之类的东西,而是一些抽象的图案,这痴丫头原本也认不出是什么,心里就琢磨:“这是两个妖精打架?不然就是两口子打架?” 左思右想也猜不明白,正打算拿去给贾母看,所以笑嘻嘻地一边看,一边走。忽然听到邢夫人这么说,便笑着说:“太太您说得真巧,这东西我也不认识呢。太太您看看。” 说着,就把香囊递了过去。
邢夫人接过香囊一看,吓得立刻紧紧攥在手里,急忙问道:“你从哪儿得来的?” 傻大姐回答:“我在山石那儿捉蟋蟀时捡到的。” 邢夫人叮嘱道:“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传出去,连你都得被打死。就因为你平日里傻头傻脑的,以后可别再提这事儿了。” 傻大姐听了,吓得脸色都变黄了,连忙说:“再也不敢了。” 说完,磕了个头,便呆呆地走了。邢夫人回头看了看,周围都是些年轻女孩儿,不方便把香囊递给别人,就自己塞进了袖子里。她心里感到十分诧异,暗自琢磨这东西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径直前往迎春的住处。
迎春因为自己的乳母犯了罪,觉得脸上无光,心里正不痛快,忽然有人通报说母亲来了,便赶忙把邢夫人迎进内室。奉上茶后,邢夫人开口说道:“你都这么大了,你那奶妈做出这种事,你也不说说她。现在别人都好好的,偏偏咱们这边的人出了这种丑事,这像什么话。” 迎春低着头,摆弄着衣带,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跟她说过两次了,可她不听,我也没办法。再说了,她是长辈,只有她教训我的份儿,哪有我教训她的道理。” 邢夫人斥责道:“胡说!你要是犯错了,她自然该说你;可如今是她犯了法,你就该拿出小姐的架子来。她要是敢不听,你就该来告诉我。现在事情闹得大家都知道了,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有,她去设赌局,我还担心她花言巧语地找你借些簪子、耳环、衣服、鞋子去当本钱,你向来心软,没准就借给她了。要是被她骗了去,我可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你,看你以后怎么过日子。” 迎春默不作声,依旧低着头摆弄衣带。
邢夫人见她这副模样,冷冷地笑道:“都是你那好哥哥、好嫂子,琏二爷和凤奶奶,两口子威风八面,什么事都能料理周到,可对他们这唯一的妹妹,却完全不放在心上。要是你是我亲生的,倒也罢了 —— 可也只能由着他们了。况且你又不是我生的,虽说你和他们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但到底是同一个父亲,他们也该照顾你一些,免得被别人笑话。我想,这天下的事也很难说清楚,你是大老爷的妾室所生,探春是二老爷的妾室所生,出身差不多。如今你母亲去世了,从前看来,你母亲可比现在的赵姨娘强十倍。你本该比探春强才对,可怎么反而还不如她一半呢!真是怪事。倒不如我,一辈子无儿无女,倒落得一身干净,也不会被人笑话。” 旁边伺候的媳妇们趁机附和道:“我们姑娘心地善良、老实厚道,哪像三姑娘那样伶牙俐齿,总爱跟姐妹们争强好胜。她们明知道姑娘的性子,却一点也不体谅。” 邢夫人说:“连她哥哥嫂子都这样,别人又能怎样呢。”
话还没说完,有人来禀报:“琏二奶奶来了。” 邢夫人听了,冷笑两声,让人出去传话:“让她回去养病,我这儿用不着她伺候。” 紧接着,又有负责打探消息的小丫头来报告:“老太太醒了。” 邢夫人这才起身前往前面。迎春把母亲送到院外,才转身回来。
绣桔对迎春说:“您瞧,前儿我跟姑娘说,那个攒珠累丝金凤不见了,跟姑娘说了,姑娘您也不闻不问。我猜肯定是老奶奶拿去当了银子做赌本了,姑娘您不信,还说司棋收着呢。我去问司棋,司棋虽然病着,可心里明白着呢。她告诉我说,根本没收起来,还在书架上的匣子里放着,准备八月十五的时候戴。姑娘您就该问问老奶奶,可您就是脸皮薄,怕惹她不高兴。如今要是真找不回来,明天大家都戴首饰,就咱们没有,那多不好看啊。”
迎春说:“还用问吗,肯定是她拿去应急了。我还以为她悄悄地拿出去,过一会儿就悄悄地送回来,没想到她给忘了。今天偏偏又闹出来,问她也没用。” 绣桔说:“她哪是忘了!她就是摸透了姑娘您的性子,才敢这么做。我现在有个主意:我直接去二奶奶房里,把这事跟她说,要么她派人去要,要么她拿几吊钱出来替老奶奶赔上。您看怎么样?” 迎春连忙说:“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了就没了,何必再去惹事呢。” 绣桔说:“姑娘您怎么这么软弱。都像您这样怕惹事,以后连姑娘您都得被人骗了去。我还是得去。” 说完,便往外走。迎春也不再阻拦,由着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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