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郑世子掘突继承君位,这就是郑武公。郑武公趁着周朝内乱,兼并了东虢和郐地,将都城迁到郐地,称为新郑。把荥阳作为京城,在制邑设置关隘。郑国从此也逐渐强大起来,与卫武公一同担任周朝的卿士。平王十三年,卫武公去世,郑武公独自执掌周朝政事。因为郑国都城荥阳与洛邑相邻,郑武公有时在朝中,有时在国内,往来频繁,这也暂且按下不表。
郑武公的夫人,是申侯的女儿姜氏。姜氏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叫寤生,次子叫段。为什么叫寤生呢?原来姜氏夫人分娩的时候,没有坐在产褥上,而是在睡梦中生下了孩子,醒来才知道。姜氏吃了一惊,因此给孩子取名为寤生,心里对这个孩子便有了不满之意。等到生下次子段,段长大后一表人才,面容像敷了粉一样白皙,嘴唇像涂了朱砂一样红润,而且力气大,擅长射箭,武艺高强。姜氏心里偏爱这个小儿子,觉得如果他继承君位,肯定比寤生强十倍。姜氏多次向丈夫武公夸赞次子的贤能,说应该立他为继承人。武公说:“长幼有先后顺序,不可混乱。况且寤生并没有过错,怎么能废长立幼呢?” 于是,立寤生为世子,只把小小的共城作为段的食邑,段因此被称为共叔。姜氏心里更加不高兴了。
等到武公去世,寤生即位,这就是郑庄公,他仍然代替父亲担任周朝的卿士。姜氏夫人见共叔没有权势,心中闷闷不乐。于是对庄公说:“你继承了你父亲的君位,拥有数百里的土地,却让同胞弟弟在这么小的地方容身,你于心何忍!” 庄公说:“母亲您想怎么做都行。” 姜氏说:“为什么不把制邑封给他呢?” 庄公说:“制邑地势险要,声名远扬,先王留下遗命,不许分封此地。除了制邑,其他地方我都听从您的吩咐。” 姜氏说:“那其次,京城也可以。” 庄公听了,沉默不语。姜氏脸色一变,说:“你要是再不答应,我就只能把他赶到别的国家,让他另谋出路,讨口饭吃了。” 庄公连忙说:“不敢,不敢!” 便唯唯诺诺地退下了。
第二天,庄公上朝,就宣布要分封共叔段。大夫祭足劝谏道:“不可以。天上没有两个太阳,百姓没有两个君主。京城城墙高大,地域广阔,人口众多,与荥阳相当。况且共叔是夫人的爱子,如果把大的城邑封给他,就相当于有了两个君主!他倚仗夫人的宠爱,恐怕会有后患。” 庄公说:“这是我母亲的命令,我怎么敢拒绝呢?” 于是,把京城封给了共叔段。
共叔段谢恩之后,进宫向姜氏辞行。姜氏屏退左右侍从,私下对段说:“你哥哥不顾同胞之情,对你很刻薄。今天的分封,是我再三恳求的结果,他虽然勉强答应了,但心里未必愿意。你到了京城,应该聚集兵马,私下做好准备。倘若有机会,我会与你约定。你率领袭击郑国的军队,我在国内做内应,郑国就能到手了。你要是能取代寤生的君位,我死也没有遗憾了!” 共叔段领命,便前往京城居住。从此,国人改口,都称他为京城太叔。
京城太叔开府那天,西边和北边边境的长官都来祝贺。太叔段对这两位长官说:“你们二人掌管的地方,如今属于我的封地,从现在起,贡税都要交到我这里,兵车都要听我征调,不可违抗。” 这两位长官早就知道太叔段是国母宠爱的儿子,有继承君位的希望。如今见他气宇轩昂,人才出众,不敢违抗,只好暂且答应下来。
太叔段借口打猎,每天出城训练士卒,还把两个边境的百姓都编入军册。又假托打猎之名,袭击夺取了鄢地和廪延。这两处的邑宰逃到郑国,把太叔段带兵夺取城邑的事情,详细地奏报给庄公。庄公听了,只是微笑,没有说话。
这时,班列中有一位官员高声说道:“段应该被诛杀!” 庄公抬头一看,原来是上卿公子吕。庄公问:“子封有什么高见?” 公子吕上奏说:“我听说‘臣子不能有叛乱的想法,有了就一定要诛杀’。如今太叔段在国内倚仗母后的宠爱,在国外凭借京城的坚固,日夜训练军队,他的志向不篡夺君位是不会罢休的。主公借给我一支军队,我直接打到京城,把段抓回来,才能杜绝后患。” 庄公说:“段的恶行还没有显露出来,怎么能诛杀他呢。” 子封说:“如今两个边境被他收去,一直到廪延,先君的土地,怎么能任由他一天天割占呢?” 庄公笑着说:“段是姜氏的爱子,我的亲弟弟。我宁可失去土地,怎么能伤害兄弟之情,违背国母的心意呢!” 公子吕又上奏说:“我不是担心失去土地,而是担心失去国家啊。如今人心惶惶,大家看到太叔段势力强大,都心怀观望。不久之后,都城的百姓恐怕也会有二心。主公今天能容忍太叔段,恐怕日后太叔段不能容忍主公,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庄公说:“你不要乱说,我会考虑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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