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吕退朝出宫后,对正卿祭足说:“主公因为宫闱中的私情,而忽视了国家的大计,我非常担忧啊!” 祭足说:“主公才智过人,这件事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只是在朝堂上耳目众多,不便泄露。你是国君的贵戚和卿士,如果私下向他询问,他肯定会有明确的想法。”
公子吕依照祭足的话,直接来到宫门口,再次请求庄公接见。庄公问:“你这次来有什么事?” 公子吕说:“主公继承君位,并不是国母的意愿。万一国内国外的人合谋叛乱,郑国就不再是主公的了。我寝食难安,所以再次来请求主公定夺!” 庄公说:“这件事牵涉到国母。” 公子吕说:“主公难道没听说过周公诛杀管叔、蔡叔的事情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希望主公早日下定决心。” 庄公说:“我已经考虑得很成熟了!段虽然无道,但还没有公然叛逆。我如果现在诛杀他,姜氏必定会从中阻挠,只会招来外人的议论,不但说我对兄弟不友爱,还会说我对母亲不孝顺。我现在对他置之不理,任他胡作非为。他倚仗宠爱,得意忘形,肆无忌惮。等他真的造反了,那时我再名正言顺地治他的罪,那么国人必定不会支持他,姜氏也无话可说了。” 公子吕说:“主公的远见卓识,不是我能比得上的。但恐怕日复一日,他的势力会越来越大,就像蔓延的野草一样难以铲除,那可怎么办呢?主公如果一定要等他先发动叛乱,应该想办法促使他快点行动。” 庄公问:“有什么计策呢?” 公子吕说:“主公很久没有去朝见天子了,无非是因为太叔段的缘故。现在主公声称要去周朝,太叔段必定认为国内空虚,就会起兵争夺郑国。我预先带兵埋伏在京城附近,等他出城,就趁机占领京城。主公再从廪延一路杀来,让他腹背受敌,太叔段就算有冲天的本事,又能飞到哪里去呢?” 庄公说:“你的计策很好,千万不要泄露给别人。” 公子吕告辞出宫,感叹道:“祭足预料事情,真是如同神仙一般啊!”
第二天早朝,庄公假意传下一道命令,让大夫祭足监理国政,自己则前往周朝朝见天子并辅佐政事。姜氏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暗自高兴,心想:“段终于有机会成为国君了!” 于是,她写了一封密信,派心腹之人送到京城,约太叔在五月上旬起兵袭击郑国。当时是四月下旬。
公子吕提前派人埋伏在必经之路,抓住了送信的人,当场将其杀掉,然后把密信秘密送给庄公。庄公打开密信看完后,重新封好,另外派人假扮成姜氏的使者,将信送给太叔。太叔回复了一封信,约定五月初五为起兵日期,并要在城楼上竖起一面白旗,作为接应的信号。庄公拿到回信,欣喜地说:“段谋反的证据在此,姜氏还怎么庇护他呢!” 于是,庄公进宫辞别姜氏,只说要前往周朝,实际上却朝着廪延方向缓缓进发。公子吕则率领二百辆兵车,在京城附近设下埋伏,这些暂且不表。
太叔接到母亲姜氏的密信后,与儿子公孙滑商议,让公孙滑前往卫国借兵,并承诺给予丰厚的贿赂。太叔自己则率领京城以及西边、北边边境的全部兵马,假称奉郑伯之命,由他来监国,举行了盛大的祭旗仪式,犒赏军队,然后大摇大摆地出城。
公子吕事先派遣十辆兵车,装扮成商人的模样,悄悄潜入京城。只等太叔的军队一动,便在城楼上放火。公子吕看到火光,立即率军杀来。城中的人打开城门迎接,轻而易举地就占领了京城。公子吕随即张贴安民告示,详细说明庄公孝顺友爱,而太叔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事情。满城的人都纷纷指责太叔的不是。
再说太叔出兵不到两天,就听说了京城失守的消息。他心中惊慌失措,连夜率军返回。军队在城外驻扎下来,准备攻城。这时,他发现手下的士兵们纷纷交头接耳。原来,军中有人收到了城中家人的来信,信中说:“庄公如此宽厚仁德,太叔却不仁不义。” 一个人传给十个人,十个人又传给一百个人,士兵们都说:“我们背弃正义,跟随叛逆,天理难容。” 于是,士兵们一哄而散。太叔清点兵力,发现大半士兵都已离去,他知道人心已经改变,急忙朝着鄢邑逃去,打算在那里重新聚集人马。没想到庄公的军队已经抵达鄢邑。太叔无奈地说:“共城是我原来的封地。” 于是,他逃进共城,紧闭城门,坚守不出。
庄公率领军队攻打共城。那共城只是一个小小的城邑,怎么能抵挡得住两路大军的进攻呢?就如同泰山压在鸡蛋上一样,没过多久,共城就被攻破了。太叔听说庄公即将到来,长叹一声:“姜氏害了我啊!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我的兄长呢!” 说完,便自刎而死。胡曾先生有诗叹道:“宠弟多才占大封,况兼内应在宫中,谁知公论难容逆,生在京城死在共。” 还有诗说庄公故意纵容段作恶,以此堵住姜氏的嘴,真是千古奸雄,诗中写道:“子弟全凭教育功,养成稔恶陷灾凶。一从京邑分封日,太叔先操掌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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