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七天的未时和申时之交,门口有人来报:“有城西的巫师求见。” 狐突让人把巫师带进来,并且事先屏退了身边的人。巫师进来拜见,自称 “向来能与鬼神沟通。如今乔山的主人,也就是晋国已故的太子申生,托我传句话给国舅:‘现在已经再次向上帝奏明,只会让夷吾遭受屈辱,斩断他的后代,以此来惩罚他的罪过,不会对晋国造成危害。’” 狐突假装不知道,问道:“要惩罚的是谁的罪过?” 巫师说:“太子只让我传这样的话,我也不知道具体指的是什么事。” 狐突让身边的人用金帛酬谢巫师,并且告诫他不要乱说。巫师叩谢后离开了。狐突回到晋国,私下把这件事告诉了丕郑父的儿子丕豹。丕豹说:“国君的行为举止乖张,肯定不得善终。将来拥有晋国的,恐怕是重耳吧?” 两人正说着,守门的人来报告:“丕大夫出使秦国已经回来了,正在朝中复命。” 二人于是各自道别回家。
再说丕郑父和秦国大夫冷至,带着数车的礼物,前往晋国回访。走到绛城郊外时,丕郑父忽然听说里克被杀的消息,心中充满疑虑,打算返回秦国,再做打算。但又想到自己的儿子丕豹还在绛城,心想:“我一走,肯定会连累儿子。” 因此,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犹豫不决。恰好遇到大夫共华在郊外,丕郑父便邀请他过来相见。丕郑父询问里克被杀的缘由,共华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丕郑父问:“我现在还能进城吗?” 共华说:“和里克一起做事的人还有很多,像我也在其中。现在只杀了里克一人,其他人并没有受到牵连。况且您出使秦国,就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如果因为害怕而不进城,那就等于自己承认有罪了。” 丕郑父听从了他的建议,于是催促车辆进城。
丕郑父先向惠公复命,然后带着冷至进宫朝见惠公,呈上国书和礼物。惠公打开国书一看,大致内容是:“晋、秦两国是甥舅之国,晋国的土地,就如同秦国的土地一样。晋国的各位大夫也都是忠诚于自己的国家,我怎敢说一定要得到土地,从而伤害各位大夫的忠义呢?只是我有边疆的事务,想和吕饴甥、郤芮两位大夫当面商议。希望他们能尽快前来,以满足我的期望!” 国书末尾还有一行字:“原来的地契归还。” 惠公是个目光短浅的人,看到礼物丰厚,又把地契归还了,心里十分高兴,就想派吕饴甥、郤芮去秦国回访。
郤芮私下对吕饴甥说:“秦国使者这次来,没安什么好心。礼物丰厚,言辞又好听,恐怕是在引诱我们。我们如果去了,他们肯定会劫持我们,以此来索取土地。” 吕饴甥说:“我也料到秦国对晋国的友好,不至于到这种程度。这肯定是丕郑父听说里克被杀,害怕自己也难逃一劫,就和秦国合谋,想让秦国人杀了我们,然后他们趁机作乱。” 郤芮说:“丕郑父和里克是同谋,里克被杀,丕郑父怎能不害怕?子金(吕饴甥的字)的推测很有道理。现在群臣中有一半是里克和丕郑父的党羽,如果丕郑父有阴谋,肯定还有同谋的人。我们先打发秦国使者回去,再慢慢观察。” 吕饴甥说:“好。” 于是,他们向惠公进言,先打发冷至回秦国,并且回复说:“晋国事务尚未安定,等两位大臣有空,就会立刻前往秦国听命。” 冷至无奈,只得返回秦国。
吕饴甥和郤芮派心腹之人,每天夜里潜伏在丕郑父家门外,窥探他的动静。丕郑父见吕饴甥和郤芮没有去秦国回访的迹象,于是秘密邀请祁举、共华、贾华、骓遄等人,夜里到他家中商议事情,直到五更天他们才离开。心腹之人把看到的情况回报给吕饴甥和郤芮。郤芮说:“这些人有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非得夜里商议?肯定是谋反的阴谋。” 于是,他和吕饴甥商量,派人把屠岸夷请来,对他说:“你大祸临头了,怎么办?” 屠岸夷大惊失色,问道:“大祸从哪里来的?” 郤芮说:“你之前帮助里克杀了年幼的国君,现在里克已经伏法,国君将要追究你的罪责。我们因为你有迎立国君的功劳,不忍心看到你被杀,所以来告诉你。” 屠岸夷哭着说:“我只是个有勇无谋的人,听人驱使,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还请大夫救救我!” 郤芮说:“国君的怒火难以平息。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摆脱灾祸。” 屠岸夷立刻跪下,询问是什么办法。郤芮急忙把他扶起来,悄悄地告诉他:“现在丕郑父和里克是一伙的,有再次迎立国君的想法,他和七舆大夫暗中谋划作乱,想要赶走国君,迎立公子重耳。你假装害怕被诛杀,去见丕郑父,和他一起谋划。如果能把他们的阴谋全部了解清楚,抢先告发,我就把当初许诺给丕郑父的负葵田地,割出三十万亩来酬谢你的功劳。你不仅会得到重用,又怎么会担心有罪呢?” 屠岸夷高兴地说:“我能死里逃生,全靠大夫的恩赐。我怎敢不尽力!只是我不善于言辞,这可怎么办?” 吕饴甥说:“我来教你。” 于是,吕饴甥模拟了一番问答的话,让屠岸夷牢牢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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