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军得知楚将挑战还杀了人,便分成三路追赶过来。鲍癸在中间,左边有逢宁,右边有逢盖。乐伯大声喝道:“我左边射马,右边射人,如果射错了,就算我输!” 于是将雕弓拉满,左右开弓,一箭接着一箭射去,箭无虚发,十分精准。左边连续射倒三四匹马,马倒下后,战车就无法行动了。右边逢盖的面门也中了一箭,被箭射伤的军士众多。左右两路的追兵都无法前进,只有鲍癸紧紧跟在后面,眼看就要追上了。乐伯只剩下一支箭,搭在弓上,正要射鲍癸,心想:“我这箭要是射不中,必定会被对方抓住。” 正在转念间,战车飞驰之际,跑出一头麋鹿,从乐伯面前经过。乐伯灵机一动,一箭朝着麋鹿射去,正好射中麋鹿的心脏。他让摄叔下车取了麋鹿,献给鲍癸,说:“希望这能充当您随从的食物。” 鲍癸见乐伯箭术如此高超,心中正害怕,便借着乐伯献麋鹿的机会,假意感叹道:“楚将有礼,我不能冒犯。” 于是指挥左右人马回车。乐伯不紧不慢地返回楚营。有诗为证:“单车挑战骋豪雄,车似雷轰马似龙。神箭将军谁不怕?追军缩首去如风。”
晋将魏锜得知鲍癸放走了乐伯,心中大怒,说:“楚人来挑战,晋国却没有一个人敢到军前,恐怕会被楚人笑话。小将我也愿意乘坐一辆战车,去探探楚国的实力。” 赵旃说:“小将我愿意和魏将军一起去。” 荀林父说:“楚国先来求和,然后才挑战。你们如果到了楚军那里,也要先谈谈和议,这才符合礼节。” 魏锜回答说:“小将我这就去请和。” 赵旃先送魏锜上车,对魏锜说:“将军去报复蔡鸠居出使之事,我去报复乐伯挑战之事,我们各做各的事。”
上军元帅士会听说赵旃、魏锜请求前往楚军,急忙来见荀林父,想要阻止他们。等他赶到中军时,这二将已经出发了。士会私下对荀林父说:“魏锜、赵旃自恃先辈的功劳,却得不到重用,心中常常心怀不满。况且他们血气方刚,不知进退,这次前去必定会激怒楚军。倘若楚军突然袭击我们,我们用什么来抵御呢?” 这时,副将郤克也来说:“楚国的意图难以捉摸,我们不可不防备。” 先谷却大叫道:“早晚都要厮杀,还防备什么!” 荀林父拿不定主意。士会退出来后对郤克说:“荀伯就像个木偶啊!我们应该自己想办法。” 于是让郤克约会上军大夫巩朔、韩穿,各自率领本部人马,分成三处,埋伏在敖山之前。中军大夫赵婴齐也担心晋军战败,提前派人在黄河渡口准备了船只。
再说魏锜一心嫉妒荀林父担任将领,想要败坏他的名声,在荀林父面前说去求和,到了楚军中,却直接请战然后返回。楚将潘党知道蔡鸠居出使晋营时受了晋将的辱骂,如今魏锜前来,正好可以报仇。他急忙赶到中军,此时魏锜已经出营离开了,于是策马追赶。魏锜走到大泽时,见追兵紧迫,正准备迎战,忽然看见泽中有六头麋鹿,他想起楚将乐伯射麋之事,便弯弓搭箭,也射倒一头麋鹿,让御者献给潘党,说:“之前承蒙乐将军赐给食物,现在我以此相报。” 潘党笑着说:“他是想让我照着之前的样子做啊!我要是继续追,就显得我们楚人无礼了。” 于是也让御者回车返回。魏锜回到晋营,谎称:“楚王不准讲和,一定要交锋,决一胜负。” 荀林父问:“赵旃在哪里?” 魏锜说:“我先走,他在后面,没有碰到。” 荀林父说:“楚国既然不准和,赵将军必然会吃亏。” 于是派荀罃率领二十辆軘车、一千五百名步卒,前去迎接赵旃。
赵旃在夜里来到楚军营地,在军门外面铺好席子,从车中取出酒,坐在那里饮酒。他让二十多个随从学说楚语,四下巡逻,得知了楚军的军号,混入营中。有士兵察觉他们是假冒的,上前盘问,这些人拔刀砍伤了士兵。楚营中顿时大乱,纷纷举火搜捕贼人,抓住了十几个人,其余的人逃出去,看见赵旃还安稳地坐在席子上,便扶起他,登上战车,却发现御人已经被楚军杀死了。
天色渐渐明亮,赵旃亲自驾车,可是马饿了跑不快。楚庄王听说营中有贼人逃走,亲自驾驶战车,率兵追赶,速度很快。赵旃担心被追上,便弃车逃进万松林里。楚将屈荡看见了,也下车追赶。赵旃把铠甲和下裳挂在小松树上面,轻身逃脱。屈荡取了铠甲、下裳以及车马,献给庄王。正要回车,望见一辆战车飞驰而来,一看,原来是潘党。潘党指着北面扬起的车尘,对楚王说:“晋军大队人马来了!” 其实这车尘是荀林父派来迎接赵旃的軘车。潘党远远望见,误以为是晋军主力,不免夸大其词,吓得庄王脸色如土。
忽然听到南方鼓角喧天,为首一位大臣,带着一队车马飞驰而来。这位大臣是谁呢?原来是令尹孙叔敖。庄王心下稍微安定,问:“相国怎么知道晋军来了,赶来救我?” 孙叔敖回答说:“我不知道。只是担心君王轻易前进,误闯进晋军之中,所以我先来救驾,随后三军都会赶到。” 庄王再次向北望去,见扬起的尘土不高,说:“这不是大军。” 孙叔敖说:“《兵法》上说:‘宁可我们逼迫敌人,不能让敌人逼迫我们。’众将既然都已经到齐,大王可以传令,只管向前冲杀。如果挫败晋军的中军,其余两军就无法立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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