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贵正在想着,忽然听到山下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而且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朝着山上而来。他往下一看,只见有一个人,头戴一顶烟毡帽,身穿一件打满补丁的旧直身衣服,面色如同纸灰一般,浓眉大眼,耳朵招风,腮边长着几根稀疏的胡须,年纪大约四五十岁,推着一辆车子正往山上走来。薛仁贵心想,这人必定是番将派下来的小兵,不知道他推的是货物还是财宝。于是,他赶紧躲到一边,想看看这人要做什么。他躲到左边一棵大槐树的后面,偷偷观察。
只见这人一步步推着车子走上来,到了半山腰的槐树边。薛仁贵往上下看了看,四周没有人走动,便飞身跳了出来,一把抓住推车人的衣领,将他拖倒在地,然后一脚踩在他的腰间,拔出刀来就要砍。那人吓得魂飞魄散,大声求饶:“哎呀,将军啊,饶命啊!可怜我只是个本分的小生意人,靠做点小买卖维持生计,从来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将军为何要杀我啊?”
薛仁贵说:“且慢,你先别慌张。我问你,你是哪里人,姓甚名谁?既然你说自己是个生意人,想必不是番邦的小兵。你从哪里来,车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要推到山上给谁?你一五一十地说清楚,我就饶你一命。”
那人说道:“将军您听我说,小人姓毛,别号子贞,家中只有我和老妻两人,没有子女。我们住在摩天岭西边荒郊七里之外,开了一家弓箭店为生。不瞒将军说,小人做的弓箭在这一带很有名,手艺算得上是最好的。因此山上有两位将军,名叫周文、周武,经常让我送四十张宝雕弓上去。无奈今年天朝的军队来征讨,各个关卡都很混乱,很多人来定制弓箭,我忙得不可开交,一直没空,所以直到今天才把这四十张弓送上去。”
薛仁贵说:“你别撒谎,让我看看。” 说着,他就把车子上的油布掀开一看,果然都是弓。他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四十张。薛仁贵这才恍然大悟,天书上说的 “卖弓可取摩天岭”,原来不是指自己卖震天弓,而是应在这个人身上。
他对毛子贞说:“你一个人推车上山,要是被小番们拦住,或者被他们当成奸细,打下滚木来,可怎么办?” 那人说:“这个您放心,我年年都送弓上去,对摩天岭很熟悉,经常在上面游玩,这里就像是我的出入之地。我从小就开始上山,如今都五十岁了,番兵番将没有不认识我的。他们一看到我这辆车子,就知道是我来了,绝对不会打滚木下来。要是我走到上面,小番们还会过来帮我推车,对我可好啦。就是那两位周将军,也把我当老朋友一样,谁敢阻拦我啊。”
薛仁贵说:“好,看你这人老实,我就跟你说实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人说:“小人不认识将军。” 薛仁贵道:“我乃大唐朝保驾征东统兵招讨大元帅薛仁贵,白袍小将就是本帅。” 那人一听,惊呼道:“哎呀!原来是天朝帅爷,小人该死,冒犯了帅爷的虎威,望帅爷饶命。”
薛仁贵说:“你别怕,想要活命,就快把山上的情况详细地跟本帅讲清楚。山上有几员守将,都叫什么名字?番兵有多少,他们是勇猛还是有谋略?说得明白,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那人说:“帅爷在上,待小的慢慢讲来。” 薛仁贵催促道:“快讲!”
那人说道:“帅爷,从这里上去有寨门,寨门紧闭,不通向内。里面有个很大的总衙门,守将是周文、周武兄弟二人,他们有万夫不当之勇。后山那边是山顶,要走上去还有二十三里的山路,高得很。山上有五位大将,一个叫呼那大王,左右有两员副将,一个叫雅里托金,一个叫雅里托银,他们也是同胞兄弟,异常骁勇。这两个还算不上最厉害的,还有个猩猩胆元帅,他肩膀上长着两只翅膀,能在空中飞行,一手拿锤,一手拿砧,打人的时候就像雷公一样。还有一个是高建庄王的女婿,驸马红幔幔,他骑在马上,手持一口大刀,有神仙般的本事,力大无穷。小人说的句句属实,绝无隐瞒,望帅爷放我上去。”
薛仁贵把这些情况一一记在心里,然后取出宝剑,心想:“天下大事当前,杀戒已经开启,也不在乎多你这一条性命。” 说罢,挥剑一挥,将那人砍作两段。他上前剥下那人的衣帽,把尸体扔到树林中。自己则摘下将巾,戴上烟毡帽;又脱下白绫跨马衣,穿上那件旧青布直身衣服,还把自己的震天弓也放到车子里,推着车子往山上走去。
寨门上的小番看到有人上山,便对同伴说:“兄弟,快看,上来的那人好像是毛子贞。” 另一个小番回应道:“没错,就是他。奇怪,怎么这两天才送弓上来?” 眼看着那人越来越靠近寨口,一个小番又说:“兄弟,毛子贞原本是黑着脸、留着胡须的,可这人却是白脸无须,该不会是奸细吧?咱们快打滚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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