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序属三秋,天气日渐薄寒。
这天上午才放风不过半小时,侯本福被值班的易干事带出监室,刚走出放风室的铁门,就看见一个女犯也被钟干事带出监室,侯本福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很漂亮的女龙头。的确很漂亮,虽未施粉黛,齐腮短发拢着的那张脸上的五官像是按黄金比例描画的一般,不仅整体布局恰到绝佳的位置,就连那眉眼,那鼻唇,那脸廓,无不是精雕细琢一般的精致悦目。那白皙得反光的脸颊上却淡淡地泛着亮亮的胭脂色,任谁也不会相信她是关押在监牢里食不果腹严重缺乏营养的人犯,那极其随便而且毫无质感可言的宽大衣服和皱褶无数的深色裤子并不能掩藏住她袅娜娉婷的身姿和丰乳桃臀。原来觉得已经很漂亮的钟干事跟她走在一起就明显的相形见绌。侯本福定睛看她时,她也看着侯本福,其实她并没有笑,但侯本福却能感觉到她的笑。侯本福迅速把眼光到地面看着那条黄色的警戒线,很砍切洪亮的喊了一声:“报告武装,人犯侯本福出监。”
侯本福刚一跨过监室与干事办公室之间那道门,就听见女龙头的声音:“报告武装,人犯舒雅心出监。”
易干事轻声对侯本福说:“地区中级法院提审你。她今天开庭,有点危险。”
侯本福“哦”了一声,顿时就有些紧张起来。易干事给侯本福戴上手铐,带他到钢城县检察院陈检察官们提审他那间办公室,这里坐着两个身着法官服的人,一个戴着法官的大沿帽,一个没戴。侯本福进去站在两个法官面前,没戴帽子那个法官眼睛移开一本卷宗看着侯本福:“你是侯本福?不像是个杀人犯嘛。”
侯本福答道:“我是侯本福。”
这个法官说:“你坐下嘛。”
侯本福坐下,挪了挪屁股让自己尽量坐得端正。
“我们是红胜地区中级人民法院的,今天来问你一下。事情我们都是掌握清楚的,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明白吗?”没戴帽子这个法官说。
侯本福答:“明白!”
没戴帽子这个法官给戴帽子的法官说:“把《起诉书》给他!”
戴帽子的法官把事先拿在手里的《起诉书》递给侯本福:“这是红胜地区检察分院对你的《起诉书》。你可以先看看。”
虽然侯本福平时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此时此刻不祥的预感还是让他突然就心跳加速。他接过这几页印着粗黑字的纸,很快浏览了一遍,“故意杀人罪”几个字和最后大大的、鲜红的印章给他留下了绝望而痛心的印象。
在门口一把椅子上坐着的易干事从侯本福手里拿过《起诉书》:“地区检察院的《起诉书》都是你们中院带来发啊。”
没戴帽子这个法官说:“检察分院发和我们来发还不都一样。”他看看戴帽子的法官接着说:“我们开始嘛。”接着他看着侯本福,开始询问姓名、年龄等等基本情况,然后要侯本福叙述案发当时前前后后的具体细节。
侯本福将向高凤镇派出所、钢城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和钢城县检察院交代过的案情又如实交代了一遍。
没戴帽子这个法官说:“你们钢城县公安机关和检察院认定你投案自首和防卫情节我们可以不认定,明白吗?我们可以不认定。”
侯本福吃惊而且愤怒,这分明就是不以事实为依据啊,还说得那么嚣张。但是侯本福不敢流露一丝一毫的愤怒,他皱着眉头问道:“法官,我是劝阻江成强兄弟和王端志打架,然后江成强把我打伤后又拿刀砍我,这个时候我为了保护自己不被他再次伤害,所以采取了必要的保卫和还击,实际上我只用膝盖顶了一下他的腹部,他是怎么被刀割断了颈动脉,我确实不知道,刀一直在他手里,我手里根本就没有拿刀。就算是这一刀是因为我在保护自己而进行还击的过程中误伤了他,我不说这是正当防卫,难道这不是有防卫情节吗?还有,当我能脱身的时候是第一时间去派出所报告这件事,难道不是投案自首吗?钢城县刑侦大队获取的应该是第一手案情吧,你们为什么不采信呢?”
易干事说:“他这个案子哪个都知道是对方先打伤
他,而且他确实是投案自首哦。”
没戴帽子这个法官说:“有些事,我们也只是照办。”
侯本福完全不想再说什么了,明摆着说什么也是没有意义的,法官可以当着他和易干事说可以不认定已经存在的事实,而且说他只是照办——不知道他是照法律办还是照什么办?
侯本福的大脑一片空白,后来再也没听那个没戴帽子的法官说了些什么,只看见他摇头晃脑一副“老子就这样”
的神态,侯本福看见他这个样子,脑海里一下子就闪现出抗日电影中的汉奸和反谍电影中的叛徒的形象。
这个没戴帽子的法官说了一会,看侯本福也不听,易干事更是做出轻蔑的神态嘴唇一直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自顾自抽烟。戴帽子那个做笔录的法官好像记录过去记录过来都是没戴帽子这个法官在说话,而且说的话都是重复了三遍以上的,所有的话都是体现他权威的。这样,作笔录的法官也就不停的搓着手,公开的意思是通过摩擦来让手掌暖和,但他其实心里是想表达这笔录已经没有意义了,我有的是时间搓自己的手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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