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红梅抱臂倚着石狮,鸳鸯剑鞘轻点青砖:"雕虫小技,当年沧州庙会比这精彩十倍。"她忽然扬手掷出三枚铜钱,正落进喷火人的铜锣,"再来段'八仙过海',赏钱加倍!"
喷火人咧嘴一笑,火把在掌心转出个花。烈焰腾空时,苏婉儿突然按住林川肩头:"火油味不对!"她银枪挑起摊边木桶,桶底赫然刻着"柳"字。
"柳家旧年特制的柏油,遇酒气则燃青焰。"戚红梅剑尖轻挑火把,焰色霎时转碧,"小川可记得?那年上元节你放的天灯..."
"烧了李平山新裁的貂氅!"苏婉清掩唇轻笑,流云袖卷来串糖葫芦,"气得他在雪地里跳脚,活像只炸毛的猞猁。"
长街忽起骚动。十余名孩童举着兔儿灯跑过,为首的胖小子撞进林川怀里。戚红梅眼疾手快揪住他后领:"小贼,顺钱袋也不挑人?"指尖却触到个硬物——孩童怀中竟藏着鎏金请柬。
"城南赵员外嫁女,请风影大侠主婚?"苏婉儿念着请柬笑出声,"这赵小姐莫不是三年前被你从山匪窝救出的..."
林川扶正孩童的虎头帽,往他怀里塞了把松子糖:"告诉你家员外,主婚该请城东月老祠的张媒婆。"他抖开请柬夹层,拈出片晒干的梅瓣,"不过这催妆诗写得妙,'梅梢挂月迎鸾镜'..."
"下联该对'剑穗缠红映烛台'。"戚红梅突然接口,耳后胎记在灯笼映照下忽明忽暗。苏婉清歪头打量她:"师父竟通文墨?平日只见您耍剑..."
"柳家鼎盛时,我娘亲请过十八位西席先生。"戚红梅转身避开视线,鸳鸯剑银链扫落檐角积雪,"可惜如今..."
"卖汤圆嘞——桂花蜜馅!"街角老妪的吆喝打断话头。苏婉清眼睛发亮,扯着林川往摊子跑:"川哥哥快看!这汤圆捏成小兔子模样!"
四人围坐方桌时,苏婉儿忽用银簪戳破汤圆:"馅里掺了松仁?"她挑眉看向老妪,"北地做法,大娘莫非是幽州人?"
"姑娘好舌头!"老妪笑着添汤,"老家在幽州落梅镇,听闻江州有位擅使鸳鸯剑的女侠..."她浑浊双眼突然紧盯戚红梅,"倒有几分像柳家大小姐。"
瓷勺坠碗的脆响中,戚红梅霍然起身。林川神龙剑鞘压住她手腕:"大娘说笑了,柳家满门忠烈,哪有什么大小姐。"他抛下块碎银,"剩下的汤圆包了,送去城隍庙给乞儿。"
转过街角,苏婉清忽然轻笑:"那老妪右手虎口有茧,定是常年握刀所致。"她指尖蘸茶在石案画符,"方才汤圆馅里..."
"掺了哑声散。"戚红梅冷着脸吐出梅核,"可惜她不知我自幼试毒,这点伎俩..."话音未落,长街尽头忽然飘来清越琴音。
苏婉清侧耳细听:"是《凤求凰》!弹琴人左手中指微颤,第三弦定是断了又续..."她忽然顿住,因见林川神色恍惚。
"三年前在醉仙楼,有位姑娘也这般评过琴。"林川摩挲着剑穗红绳,"可惜后来..."
"后来她发现评琴不如评剑有趣。"戚红梅突然接话,鸳鸯剑鞘挑起琴音来处灯笼,"比如这走马灯上画的'侠女救孤',剑势起手式分明是'梅影惊鸿'。"
琴声戛然而止。弹琴老者颤巍巍捧琴来拜:"风影大侠救命!小老儿的孙女被强人掳去..."他掀开琴腹,内里竟蜷着个熟睡女童。
"好一招'琴中藏人'!"苏婉儿银枪挑起琴板,"这杉木琴身浸过南海桐油,寻常刀剑难破..."她忽然嗅了嗅枪尖,"怎么有股腌梅子味?"
女童忽然睁眼,扬手撒出把梅核:"臭姑姑!又坏我好事!"娇小身影几个起落消失在屋檐间,空中飘落张字条——"风影大侠,梅园煮酒候君至"。
戚红梅捏碎梅核,指尖染上朱砂:"是当年我埋在柳家梅园的'胭脂醉'。"她忽然将梅汁抹在林川剑穗上,"这颜色,倒配你的玄色剑袍。"
夜市渐散,四人行至拱桥。苏婉清将河灯放入水中,忽见灯芯爆出朵火花:"川哥哥快看!像不像那年你为我做的焰火竹筒?"
林川笑道:"差点烧了婉清妹子的刘海,吓得我三天没敢去药王谷。"
苏婉儿突然指向对岸:"那是不是王婆婆的姻缘摊?"她纵身掠过河面,枪尖挑起盏并蒂莲灯,"婆婆说这灯只赠有缘人..."
灯影摇曳中,林川忽然握住戚红梅的手:"姑姑可知,柳夫人当年赠甲时..."
"卖花咯——"稚嫩童声打断话头。卖花女捧着梅枝挤到跟前:"公子买枝梅吧!今晨刚从沧州老宅折的!"
戚红梅盯着梅枝切口,鸳鸯剑骤然出鞘三寸:"这截枝手法..."她猛然抬眼,"你师父是不是姓赵?"
女童嬉笑着跑开,梅枝上飘落片金箔。
夜市将阑,河畔老柳下支起个灯谜摊子。苏婉清拽着林川凑近,指尖轻点八角琉璃灯:"'梅妻鹤子隐孤山',打一味药材..."她忽地转身揪住戚红梅衣袖,"师父快瞧!这谜面说的不正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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