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听着薛仁贵对于“空降斩首”之叙述,王孝杰一边低头在木鹿城的舆图之上仔细查看,得益于兵部极早之前的布局,似木鹿城这样丝绸之路上的重镇早有“谍探”渗入,或亲自测量、或密访刺探、或收买情报,早已将木鹿城里里外外摸得一清二楚,分毫不差的体现在舆图之上。
一份舆图,木鹿城里外、上下纤毫毕现,如观掌纹。
“能确认叶齐德就在城主府中?”
“当然,我刚到此地便已收到城内传出的情报,确认无误。”
“城主府内是否有隐秘通往外部的密道?”
“暂未得知,但咱们早已混入城主府内多年的秘谍未有发现,大概率是没有。”
王孝杰放下舆图,抬起头直视薛仁贵:“既然如此,那末将请令,愿意率领麾下一百精锐空降城主府斩首叶齐德!”
薛仁贵一愣,连连摇头:“空降入城本已凶险万分,更何况城主府中斩首叶齐德?你功勋在身,不可以身犯险。”
王孝杰则坚持:“此作战计划之关键在于出其不意刺杀叶齐德导致城中敌军产生混乱,才能趁机打开北门攻入城内……所以刺杀叶齐德乃重中之重,不容有失。可城主府内之情况并不清晰,变数太大,需要随机应变、临机决断,唯末将可以胜任。”
薛仁贵思忖片刻,叹了口气,当机立断:“既然如此,那就由你亲自潜入城主府刺杀叶齐德。”
他没说什么小心谨慎之言语,刺杀叶齐德凶险重重,即便成功也有可能遭遇敌军之围攻,无论成败皆生死系于一线,除去自身之武力也要依靠一些运气。
但大唐军人意志坚定、一往无前,眼中只有成败、无视生死。
既然任务危险,那么无论是一个无名校尉还是王孝杰,亦或是他薛仁贵,又有何区别?
王孝杰神情坚定、语气铿锵:“将军放心,坚决完成任务!”
薛仁贵欣然颔首。
以往他虽然也很是看中王孝杰,但更多是看重其潜力,认为有独当一面之资质、天赋。而随着单人带队千里追击、攻破铁门关、歼灭奥夫,这一路行程数千里面对各种艰难困苦之状况都顺顺当当闯过来,犹如顽铁经受炉火锤炼,已是一柄锋锐神兵。
已现大将之姿。
薛仁贵叮嘱道:“虽说军人无畏生死,但该谨慎的还是要谨慎一些,莫要热血上头鲁莽冲动,未到最后一刻千万不能放弃希望。”
王孝杰咧开嘴,开心的点点头:“多谢将军关心!”
所谓“慈不掌兵”,作为安西军军事统帅、大唐军队新一代的领军人物、被太尉寄予厚望的薛仁贵,从来都不是仁慈之人,所言所行皆以大局出发,大局之下个人之生死荣辱更不在其考虑之中。
此刻能够面露关心、温言提醒,足以见得对自己之看重、亲近。
薛仁贵点点头,喝口酒,道:“事不宜迟,这两日尽快休整,选一个风力合适之日便展开行动,争取早日进入木鹿城睡一个好觉……这冰天雪地的,多待一天都难受!”
……
三日之后,朔日。
傍晚时分凛冽的北风终于消停了一些,又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唐军营地之内一片忙碌。十余个热气球从辎重之中取出,数十个工匠紧锣密鼓的予以组装,而后仔细检查、确保万无一失。
王孝杰从自己麾下选出一百个精悍兵卒组成“敢死队”,聚集一处、发布命令,兵卒们闻听即将执行“空降斩首”任务,各个兴奋激昂、悍不畏死。
薛仁贵又挑选百余人负责空降入城内负责打开北门。
及至入夜,一众负责空降的兵卒酒足饭饱,先将棉衣穿上再套上板甲,横刀、弓弩等兵刃紧紧绑缚在身上既确保不会丢失又便于取出,一切准备妥当之后,纷纷列队,等待热气球点火之后逐一登上吊篮。
工匠测算风向,选择了一处军营东侧十余里的空地,点火准备升空。
每一个热气球下坠的吊篮能容纳兵卒十余人,十余个热气球分作两批、间隔约半夜时辰,载着两百兵卒缓缓升空,在强烈的西北风吹动之下沿着预测好的方向,向着木鹿城缓缓飞去。
半夜之时,第一批热气球飞越木鹿城高高的城墙进入城内,吊篮里的兵卒赶紧将火炉熄火,寒冷的空气使得球体之内的空气迅速降温,热气球缓缓下降。
王孝杰攥着吊篮边缘探出身体向下眺望,心中很是紧张。
平素用热气球升空观察敌阵之时还算安全,此刻却充满了危险,空中熄火之后热气球随风飘荡快速下降,若不能在降落地面之时做出缓冲动作则有很大可能摔死。
最严重的问题则在于热气球飞行方向完全受到风力操控,入城之后到底会否经由城主府谁也不知,若是近一些还好,若是距离太远就有可能还未等到达城主府便被蜂拥而来的敌军团团围困,任务彻底失败……
“准备降落!”
漆黑夜色之中,热气球降落在地面,王孝杰第一时间割断绳索以免被球体所覆盖,滚落地面之后发现是一条街道,沉声呼喝:“都站起来,向我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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