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膝却诡异地内扣,脊梁弓成饿虎扑食的弧度,脖颈因昨日冲脉的暗伤朝右歪斜。
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青砖上,活似酆都城里扛着孽镜的夜叉恶鬼。
他望着影子一笑,确实没变…自己。
“三步吸...五步呼...”他盯着药箱里晃荡的夜交藤露水。
第七次踩中自己袍角。
顿时失衡。
陆济世特制的青铜药箱本该稳如泰山。
此刻却像醉汉般左摇右摆。
足少阴经突然抽痛,昨日强冲带脉的暗伤发作。
他踉跄着撞向柏木药柜,七百二十个铜环齐声哀鸣。
“咚!”
药箱撞碎第三个紫陶罐,吴仁安下意识使出解剖尸体时的俯身卸力法。
脊背贴地滑行间,他忽然发觉涌泉穴传来异样震颤——原本淤塞的足少阴经,竟在扭曲姿态下自行贯通。
晒药场的忍冬藤无风自动,最粗壮那根突然爆出嫩芽,藤尖直指他歪斜的脖颈。
“恶鬼...药王…”吴仁安鬼使神差地模仿起影子姿势。
“好噫!”
当左肩耸到脱臼般的角度时,昨日始终冲不开的云门穴豁然洞开。
药箱里晃荡的露水突然静止。
水面倒映出他狰狞的身影:鼻梁旧疤泛着青紫幽光,错位的关节在月光下咔咔重组。
五更梆子响时,他已绕着井台走出诡异的“之”字。
右足每次踏地都在青砖烙下寸深脚印,裂痕间渗出的夜露竟被体温蒸成白雾。
药箱铜扣不知何时嵌进肩胛骨,鲜血混着陈年药渣在背后凝结。
最诡异的是任脉,原本中正平和的气息此刻如寒冰蔓延,将昨日残留的寒毒吞噬。
“丑时已过!”
陆济世的怒喝惊散晨雾。吴仁安慌忙摆回标准担山式,脱臼的左肩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老人枯指点在他膻中穴,眉心的悬针纹突然暴凸:“气血旺盛三成有余?”
晒药架轰然倒塌。
七百二十束艾草在师徒间织成青幕。
陆济世没看见吴仁安背后未散的药渣。
更没注意井台周围那些深陷的“之”字脚印——晨露正在脚印里沸腾。
凝成三百六十颗裹着血丝的药露珠。
“你…你…你,罢了!”
老郎中无奈拂袖而去…
——
戌时的药香混着焦糊味漫过晒药场。
陆济世正用青铜药铲翻炒着龟甲。
穿山甲鳞片在铜吊子里噼啪作响。
每片都烙着“仁济堂”的章。
吴仁安瘫坐在捣药台旁。
鼻尖翕动着分辨气味——三日前采的七叶莲混着陈年雪蛤油,还有...等等,师父竟把镇堂的百年老参切片扔进了药臼!
“师父…那参…”
“不贵,真的好东西都未与你看。”
“啪!”
吴仁安被大力一把拉起。
陆济世突然将炙烤的龟甲扣在他渗血的虎口上。
甲背的朱砂纹路遇血即活,竟顺着经络游走全身。
吴仁安痛得倒吸冷气,却见昨日练桩功扭曲的右腿经脉,在龟甲热力下自行归位。
“今日加练三倍。”
陆济世甩来玄铁药杵,转身时鼠灰衣摆扫过东墙。
吴仁安低头接杵的刹那。
瞥见师父后襟沾着片蓝翅蝶残翼——正是昨夜被他撞碎的那只。
当掌心触及杵身时,昨夜扭曲行功的记忆突然苏醒。
三百六十道木纹在他眼底重组,竟拼凑出半幅《华佗五禽戏》的鬼部残谱。
“三倍?果真?师父…”
吴仁安想追上去,腿上却还隐隐作痛。
午时的药锄破空声里,吴仁安“无意间”将药箱撞向晒药架。
在陆济世看不到的角度,他右肩猛然耸成夜叉担山状,足少阴经与带脉轰然贯通。
背箱腾跃间,三重药柜的铜环同时炸响。
最上层装着乌头的锡罐竟自行打开——昨夜未散的寒毒化作热流,在经脉内游走。
“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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