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黑色的团子大了一圈。
顿时间,无数记忆涌入识海。
那是他在练刀的记忆…
自己在夜里照着烛火不停的练。
柳叶刀挑起。
猪头起初被刀切出一道道深痕,后不断变浅,直至彻底消失。
后又换了人头,那刀快的、利的连被割开的皮肉都未能察觉。
刀光初时断续如星,渐渐的如恶鬼探手。
旋身劈风转作夜叉在夜里舞,刃鸣清越间蜡烛芯未触已裂,寒芒一点将烛光挑灭。
这是…大成!
这一式残刀须臾之间就直接大成。
他似乎对那血字有了研究,那血字的功效恐怖如斯!
此血字断不可…不用!
意识在血字间滑动,六团红光浮起,随他的心念而动。
在那以混沌为背景的识海中似是六颗血淋淋的脏器,拖着的轨迹就是那滴下的鲜血。
那些红光中似乎有着药童临了是喉咙的嗬嗬声,怪异而凄惨。
吴仁安拖着那六团光。
引着光没入了那《青囊诀》的青光中。
这光团也是陡然壮大,但是却没有和那先前一样的记忆。
反而是青光中有灰光浮现,整个光团如活物血管般蠕动,最终变的青灰。
似是死人的肤色样式。
也未拿苍术熏过的,死的自然。
大片的记忆突然炸开,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之长。
那记忆中的他在月下练着《青囊诀》,运功却是极不通畅。
少商穴如同山岳般阻挡着内气。
转的自己又在月下摆起了“夜叉担山桩”,内气如吃了药一样,汇聚成又粗又劲的洪流,撞进了少商。
画面中的自己不断的尝试修改《青囊决》的小周天路线,走火入魔后又不断恢复如初。
经脉寸断又顷刻间自愈。
练到后面,那运功路线和周天练发愈发通畅丝滑。
练出的青灰色内气如长江大河报在经络没奔涌,身上半数穴位都集满了内气。
这青灰内气比之《青囊诀》练出的更霸道诡谲,改透着丝丝寒意。
与其叫《青囊诀》不如叫《夜叉诀》。
那劲力和古怪的练功也不是医家模样。
记忆里气劲顺鼻腔吐出丈许有余。
记忆消化后…识海里涌出六个扮着药童临了死相的恶诡。
围着吴仁安发出“嗬嗬”的声音。
转的又飘散如烟。
那烟把他拽回现实,手上尚沾着药童的红白之物。
要是让差人拿了…
不行!
——
寅初的梆子声漏进窗缝时,井台青砖已沁满暗红。
那药童同药材碾在了一处。
吴仁安胳膊上敷了蛇药,又口服了治刀伤的汤药。
他将药童瘫软的躯干拖至捣药台。
玄铁杵尖蘸着七叶莲药酒。
从气海穴开始碾磨。
骨裂声混着醉鱼草的腥甜漫开,像暴雨时节炮制蜈蚣干的响动。
二十年陈的柏木台面吸饱了血。
木纹间浮起经络状的暗斑。
他褪去浸透莽牛劲的葛布中衣。
布料遇着乌头霜雾便蜷成蛇蜕。
尸身太渊穴嵌着的银针被拔出时带起缕血丝,在青铜虎撑表面凝成北斗第七星。
檐角铜铃忽地急颤,指骨铃舌磕出个残缺的宫商调。
“该用九蒸法。”
吴仁安翻出地字号药柜的赤石脂,混着寒水石粉撒入石臼。
尸骸右臂率先化作靛蓝浆液。
他记住配比,下次也兴许会派上用场。
经络碎屑随药杵起落浮沉。
他舀起半勺稠浆倾入井台。
水面腾起的雾气里游动着似是十年前大师兄炮制人傀时的刀痕。
卯时的露水漫过晾晒场时,膝骨已碾作七钱霜粉。
吴仁安用蛇纹皮囊盛装碎末。
每装三勺便掺入三钱陈年艾灰。
皮囊鼓胀处用银针扎出十二井穴,毒血顺着孔洞滴入铜盆。
与乌头药酒融成黏稠的琥珀色。
井台边缘新结的冰晶映着残影。
他将最后半截脊骨塞进寒水石罐。
骨节撞上罐壁发出空响,惊得梁间夜蝠撞碎三只药筛。
靛蓝雾霭里,百十束艾草无风自动。
最陈那株突然爆出火星,将悬丝诊脉用的金线燎成土灰。
辰光初现时,吴仁安正用麂皮擦拭青砖。
血渍渗入“手少阳三焦经”刻痕。
不像是杀人凶案现场。
倒像师父用朱砂笔校正过的脉案。
铜人模型的曲池穴插着半枚柳叶刀。
刀刃残留的蛇毒正与七叶莲药油厮杀。
在晨雾里蒸腾出翡翠色的烟。
晒药场的马钱子突然齐齐爆荚。
吴仁安捻起粒种仁对着天光端详。
地砖碎裂出几道纹儿。
裂纹间渗出的白浆在破布上凝成个模糊的“漕”字。
被他用银针挑起后坠入井中。
涟漪荡开时,水面浮起昨夜未化的犀角残片。
螺纹间嵌着药童最后一抹惊悸。
这井水却是不能喝了,吃河水亦比这要好上些。
一盆热醋洒开,砖石上沁上的血渍被化开。
铁锈味被酸死吞了个干净。
医馆开张的云板敲响前。
他特意保留了三处痕迹:柏木诊台边缘的抓痕,井沿青砖的冰裂纹,以及《子午流注图》亥时方位的墨渍。
晨扫的竹帚掠过这些残迹时,发出碾碎蝉蜕般的细响。
那焦了半页的《黄帝内经》古卷随风自动着。
当首缕天光穿透东窗。
那红霞正透着紫。
将医馆的门搬开,涌进一股早晨独有的清气。
顺着鼻子钻进肺里。
吴仁安正往《医案》补录:”亥时惊风,施金针镇煞。”
笔锋扫过“煞”字最后一捺,檐角铜铃恰好漏下半粒红晶,在砚台里融成带铁锈味的墨。
放了笔。
手里拿着麂皮细细的擦着,铜铃上落下的红晶在皮子上碎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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