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碎,心灯明
宝塔裂开的刹那,刺目的金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肖飞攥着掌心发烫的往生灯,肩头扛着太白金星半透明的残魂,足尖在摇晃的云层上一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凌霄宝殿。耳边还回荡着老神仙最后的叮嘱:“心魔附骨三百年,唯以本心破之……”
罡风如刀割在脸上,他瞥见南天门塌落的断柱间,无数天兵的残魂正被紫黑色的雾气撕扯。那些曾镇守天界的勇士,此刻化作扭曲的虚影,喉咙里溢出非人的哀嚎。往生灯突然剧烈震颤,灯芯爆出细碎的火星,仿佛在呼应某种深藏的怨念。
“抓紧了!”肖飞低喝一声,将灵力灌注于足底。云层在他脚下炸开,露出下方金碧辉煌却死气沉沉的天庭建筑群。瑶池的碧水已变成墨色,蟠桃园的枝桠上挂着断裂的仙带,唯有凌霄宝殿的方向,还萦绕着一丝微弱的龙气。
宝殿内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李靖将军的铠甲染着暗紫色的血污,胸甲上狰狞的裂痕里还嵌着碎骨——那是南天门守将的骸骨。他手中长剑泛着不祥的黑气,剑穗上的宝珠早已碎裂,正对着龙椅上被结界困住的玉帝直刺而下。那结界由天界灵脉凝结而成,此刻已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淡金色的光壁上,每一道裂纹都在渗出黑色的粘液,如同凝固的血液。玉帝苍白的脸上凝着一层寒霜,鬓角的银丝散乱垂下,却仍挺直了脊梁,双手紧紧按着龙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休伤陛下!”
月飞的怒吼震得殿顶琉璃瓦簌簌作响。她不知何时挣脱了天兵的围困,玄铁重剑上还挂着断裂的锁链,显然是硬生生劈开了禁锢。重剑在掌心转了个半圆,带起呼啸的罡风,将周遭悬浮的碎木屑尽数震开,带着劈开混沌的气势横在玉帝身前。剑刃与李靖的宝塔轰然相撞,两股力量对冲产生的气浪掀翻了殿前的鎏金香炉,灰烬混着断裂的香梗漫天飞舞,其中还夹杂着几片烧焦的仙官袍角。
“铛——”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里,月飞的虎口崩出血痕,鲜红的血珠滴落在金砖上,瞬间被地砖吸收,留下深色的印记。重剑险些脱手,她踉跄着后退半步,难以置信地望着李靖:“将军曾是天庭战神!当年你率天兵平定北溟水怪,剑上沾的是邪祟的血,而非同僚的骨!怎能被邪祟左右!”
李靖的眼珠泛着诡异的青黑色,虹膜里游动着细小的黑丝。他嘴角勾起狰狞的弧度,露出被黑气浸染的牙齿:“战神?早在三百年前斩那只骨妖时,本将军就该死了!”话音未落,悬浮在他身后的宝塔突然暴涨数倍,塔尖的佛印竟化作扭曲的鬼面,十道黑幡从塔层间飞出,幡面上赫然印着十殿阎罗的名号,却都被黑气覆盖,“玉帝老儿护着三界,却护不住我妻儿的魂魄!这腐朽的天庭,留着何用?”
黑幡招展的瞬间,殿内突然响起无数凄厉的哭嚎。那些被李靖斩杀的天兵魂魄从地砖下涌出,个个面色青紫,脖颈处都有整齐的切口——正是宝塔收魂时留下的痕迹。他们伸出半透明的手爪,茫然地抓向空中的光尘,却在触碰到李靖周身的黑气时,发出痛苦的嘶鸣,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雅玲趁两人角力的间隙,指尖在往生灯的灯芯上轻轻一点。孟婆赠予的这盏灯本是照见邪祟本源的法器,灯身雕刻的缠枝莲纹此刻亮起柔和的白光,灯芯跳动的火焰突然拔高半尺。她将灵力顺着指尖注入灯盏,口中默念着冥界的安魂咒,那火焰竟化作一道银白色的光带,如灵蛇般缠向李靖的手腕。光带触及他铠甲上的黑气时,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腾起刺鼻的黑烟,隐约能闻到焦糊的气味,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魂魄在其中挣扎。
“啊——”
李靖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他周身的黑气如沸腾的开水般翻滚,在背后凝聚成个丈高的黑影。那黑影没有具体的形态,边缘处不断剥落着黑色的碎片,却长着数不清的眼睛,每只眼睛里都映着不同的怨念:有孩童的啼哭,有将士的哀嚎,还有三百年前被骨妖吞噬的妇人虚影——那妇人穿着素色襦裙,怀中抱着个襁褓婴儿,正是李靖早逝的妻子与未曾谋面的幼子。
“心魔!”太白金星的残魂在肖飞肩头颤声道,魂体因激动而剧烈波动,几近消散,“它终于显形了!三百年前老夫就察觉将军身上有怨气残留,可惜……可惜那时忙着镇压大魔王之乱,竟让它滋长成如此模样!”
黑影猛地从李靖体内挣脱,化作一道紫黑色的闪电冲向天际。所过之处,祥云被染成墨色,化作扭曲的鬼脸;天兵的铠甲瞬间锈迹斑斑,金属表面渗出暗红色的液滴;连殿顶镶嵌的夜明珠都变得黯淡无光,珠子里游动着细小的黑影。雅玲急忙将往生灯举过头顶,灯芯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在半空织成一张光网。光网的网格里流转着金色的符文,那是融合了天庭灵力与冥界安魂咒的印记。黑影撞在网上发出凄厉的尖啸,声浪震得殿内梁柱嗡嗡作响,蛛网般的裂痕再次蔓延,却终究没能冲破阻拦,只能在网中疯狂冲撞,每次撞击都让光网剧烈震颤,灯芯的光芒也随之明暗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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