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姑娘,你醒了。”
方清雪刚跨出房门,城主府那圆滚滚的管家黎二肥已堆着笑候在檐下。
他早听小厮们嚼舌根,说府里来了位天仙般的美人,容色能让沉鱼忘了摆尾,让明月躲进云里——更妙的是,竟是个抬手能碎山的武王强者。
黎二肥搓着油光发亮的掌心,仗着管家身份支走了守夜的婢女,非要亲自“侍奉”。
此刻他盯着方清雪襦裙上浮动的霜花暗纹,喉结滚得比算盘珠子还快——哪怕看这一眼折十年阳寿,也值当!
方清雪眉尖凝着冰碴儿,墨发如瀑垂落肩头,每走一步,青石板上便绽开细密的冰纹。
她扫过满院葱郁的修竹,忽然在东侧厢房门前顿住。
“方……”黎二肥刚开口,瞳孔便猛地缩成针尖——那美人眼角斜睨过来的刹那,他喉头一凉,刚要滑落的涎水竟在半空冻成了晶亮的冰棱,刺得他舌根发麻。
整个人像被扔进了冰窖,连后槽牙都在打颤,眼睁睁看着那抹素白身影朝厢房走去。
这哪是折寿十年,分明是要命啊。
“媳妇,想我了?”
木门“吱呀”一声推开,林轩倚着门框笑出虎牙,指尖还沾着未干的朱砂——他今早刚在屋内画了幅《雪梅图》,原想等她醒了讨句夸。
阳光穿过他微卷的发梢,在方清雪眼底碎成金箔。
方清雪指尖一颤。
裹挟的冰霜寒气被这声“媳妇”烫得浑身发暖。
耳尖红得比林轩笔下的梅花还艳,喉间滚过万千句话,最后只化作一声轻哼:“油嘴滑舌……”
林轩忽然伸手,指尖拂过她鬓角的碎发。
方清雪下意识要躲,却见他指尖捏着片落叶——不知何时,竟有片新抽的竹叶落在了她发间。
林轩今日脚步都透着轻快,檐角风铃撞出碎金似的声响。
方清雪闭关疗伤这三日,他一头扎进丹海奥秘里研究。
自上次与魔人恶战后,他运转《大荒经》时,竟能牵引天地元气如百川归海般涌入丹海。
指尖掐诀间,十二道金色真气在丹海内如游龙摆尾,较之三日前的七八道,已整整多出四根。
最叫人振奋的是,当第十一道真气凝成时,那曾因重创而被废的丹海壁垒,竟传来蛛网弥合般的细微震颤——他终于重新握住了丹海的缰绳!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丹海究竟是何时恢复的?为何一直瞒着我?”
“那日大战魔人时,你竟能号令漫天神雷……”
方清雪连珠炮似的追问,眼尾随着话音轻轻扬起,像极了冰湖里忽然破水而出的红鲤。
“嘶——”
林轩忽然捂住心口,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方清雪话音戛然而止,指尖还悬在半空,便见他喉结滚动着咳出半声闷哼——这声响刺得她心口发紧,下意识扑过去扶住他虚晃的肩膀,掌心刚贴上他胸口,便被他突然扣住手腕。
“先别渡气……”林轩气息灼热,喷在她耳畔时惊起细密的战栗,“让我听听,你心跳得多快。”
方清雪如遭雷击。
腰间骤然收紧的力道让她想起那日昏迷前,那个裹着血腥气的怀抱。
林轩的掌心隔着单衣烙在她腰眼,像块烧红的铁杵戳进冰窖,瞬间融出片烫人的水洼。
她想退,却被他扣着后腰抵在廊柱上。
“登徒子!”
她指尖凝出冰棱,却在触及他咽喉时骤然转势,狠狠扎进他发间的木簪。
黑玉簪子“当啷”落地,墨发如瀑倾泻而下,扫过她泛红的脸颊。
林轩却笑得更肆意,指腹碾过她腕间跳动的脉搏:“明明心跳得像战鼓,还说不关心我?”
方清雪咬牙,周身寒霜骤起。
青竹瞬间裹上冰晶,廊下灯笼里的烛火被寒气激得“噗”地熄灭。
她手腕翻转,“银霜”剑出鞘时带起半片霜花,剑锋却在触及他咽喉的刹那,被双指稳稳夹住。
“剑势虽狠,眼神却软得像春雪。”
林轩指尖摩挲着剑身,真气掠过之处,霜花竟化作金鳞般的光点簌簌飘落。
“松手。”她别过脸,却没躲过他指腹轻轻擦过她泛红的耳尖。
林轩忽然低头,在她惊怒的目光里,从齿间溢出声低笑:“若我偏不呢?”
话音未落,他忽然握住她握剑的手,带着她在廊下旋身。
方清雪踉跄间撞进他怀里,鼻尖蹭过他颈间跳动的脉搏。
而他指尖微动,丹海内十二道真气如游龙出渊,在两人周身织出片金色光网——光网所过之处,寒霜尽褪,青竹抽出新芽,连檐角的冰棱都滴下露珠,在晨光里碎成七彩虹光。
“瞧着。”林轩在她耳边低语,“这是用《大荒经》真气炼化的春气。
等你气消了,我便用这法子,替你把剑穗上的冰珠,全换成会开花的金铃。”
方清雪攥着剑柄的手指渐渐松开。
剑刃垂落时,剑尖在青石板上刻出道细痕——不是杀意,倒像是春燕掠过水面时,不小心留下的尾羽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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