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我的马群正分处两地——一头是病危的母亲,一头是怀孕的妻子和幼女。舷窗外云海翻腾,如同我撕扯的内心。
落地呼和浩特后,其其格接机时眼睛红肿:"姑妈今早醒了,但...医生说可能就这几天..."
车驶向草原的路上,林岚一直紧握我的手。当熟悉的草香飘进车窗时,她突然说:"欢喜,这次...我们多住段时间吧。"
我震惊地转头,看见她正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小慕岚该学学蒙语了,而且..."她摸了摸肚子,"老二应该在草原上听一次马头琴。"
夕阳把她的侧脸镀成金色,脖子上的珊瑚项链闪闪发亮——那是母亲给她的"包家媳妇"信物。我突然明白,这个深圳姑娘正在用她的方式,让我们的孩子记住草原的模样。
车转过最后一道山梁,熟悉的蒙古包群出现在视野里。最中央的那顶包前,几个身影正焦急张望。其其格突然踩下刹车,声音发抖:"长生天啊..."
只见母亲穿着最隆重的蒙古袍,被表弟搀扶着站在包前。她瘦得几乎撑不起衣服,却在看到我们的车时,颤巍巍地举起了一条哈达。
林岚突然推开车门冲了出去,完全不顾孕妇的身份。她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跑到母亲面前,双膝跪地,让母亲把哈达套在她脖子上。然后,她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震惊的事——她用生硬的蒙语说:"额吉,我们回家了。"
母亲浑浊的眼泪滴在林岚发间。她颤抖的手抚过林岚的小腹,又摸了摸小慕岚的脸,最后握住我的手,用汉语说:"我的巴特尔...终于把家带回来了。"
那一刻,我站在草原与城市的交界处,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相拥而泣,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归来——不是身体的返回,而是心灵的抵达。
夜幕降临前,母亲坚持要按传统为我们办家宴。她虚弱得拿不动刀,却指挥女人们煮了全羊宴。当马头琴声响起时,她让林岚坐在最尊贵的位置——火塘右侧。
"今天开始,"母亲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宣布,"林岚就是我们包家的'草原母亲'。"
这个称号在蒙古传统中意味着家族女主人。林岚可能不明白其中的分量,但她郑重地接过母亲递来的银碗,学着周围人的样子,用无名指蘸了奶茶弹向天空、大地和前胸。
我抱着小慕岚,看着她懵懂地模仿母亲的动作,突然想起父亲说过:血脉像河流,终将汇入同一片海。
夜深人静时,林岚靠在我怀里轻声问:"如果我申请调去呼和浩特分公司...你觉得怎么样?"
我心跳漏了一拍:"你的职业..."
"蒙牛、伊利都在招财务总监,"她掰着手指,"工资是深圳的八成,但房价只有三分之一。"
月光透过蒙古包的穹顶洒下来,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吻了吻她发顶,尝到草原夜露的味道。
远处传来牧羊犬的吠叫,和母亲轻微的咳嗽声。怀里的林岚已经睡着,呼吸均匀而温暖。我轻轻摸着她微隆的小腹,想象里面那个可能长着林岚眼睛的小骑手。
明天,我们要带母亲去呼和浩特的大医院。也许现代医学能创造奇迹,也许...我不敢往下想。但此刻,在草原的星空下,在妻子均匀的呼吸声中,我找到了久违的平静。
人生如马群,总要有人引领方向。而我的马群,此刻终于聚在了同一片草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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