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早苦笑了一下。
“爱能一辈子吗？你偶像剧看多了，感情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见于馨古怪的盯着自己，叶早歪头：“怎么了吗？”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从你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期待浪漫爱情从天而降的人。毕竟长了张傻白甜的脸，看起来就适合玛丽苏小甜剧。”
从小会读心，见惯了人人鬼鬼，叶早对人间再清醒不过了。
偶像剧演到结婚后，就变成婆婆妈妈剧。
嫁进豪门的灰姑娘要面对的，是口蜜腹剑的婆婆，还有诡谲多变的庞大家族。
不巧，两点全被她给撞上了。
好在阎钊不喜欢回家，酒店就他们俩，倒也省了许多事。
就是比较废腰。
“可是早早……”
“好了，上班吧，别做发财梦啦~”
叶早挽住于馨。
甜甜的笑容一扬起，就让于馨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哦，好，好，上班。”于馨一脸为色所迷的表情。
完全跟着叶早走了。
茶室里。
沉香在精美的双鹤香炉里静静焚烧，鹤嘴吐出仙气，缠绕着绿植，又将仿元青花的梅瓶熏出磨砂质感。
叶早一身竹青色婉约风的旗袍，在蒲团上轻稳坐着，白玉莹莹的手执着艺术品级的紫砂茶壶。
厚重的紫砂壶壁，年复一年积蓄着香气，凭这一只壶，就能将最便宜的茶叶泡出百千元的价值。
贵为无价之宝的茶具，整个四时居只有叶早有资格取用，并且被她应用得得心应手，宛若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叶早的动作总是不疾不徐，眉眼充满专注力，连呼吸都平稳均匀。从而让看着她的人，也不觉屏息凝神。
完全跟随她的一举一动，沉浸在她精妙的茶道当中。
司衍能把所有烦恼都忘了。
眼里只装着这个温婉动人的女孩儿，以及她手中晃荡的茶汤。
叶早一边侍弄茶，一边给喝茶的人介绍。
“今天给您准备的是桐木关正山小种，茶叶油润乌黑。泡水后汤色红浓，有独特的桂圆清香跟烟香，入口滋味儿厚重，回味却甘爽清甜，在这个时节品尝，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司衍有话简直迫不及待要跟叶早讲，但又不忍打断她的话。
小姑娘声音轻轻柔柔，却一点也不矫揉造作，言之有物，能把枯燥的知识娓娓道来，让听者享受其中。
司衍忍着躁动的心听完，尝了一小口。
好是好，但他还是对敬亭绿雪有别样偏爱。
因为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贺升让叶早选一款适合他的茶，叶早就捧给他一杯敬亭绿雪，她说这款茶像他。
敬亭绿雪在每年清明、谷雨前后采摘，饱润风华。
是夸他的。
从此司衍就爱上了。
“味道纯正，不愧是经典，跟紫砂茶壶跟沉香也都很配。”
叶早的业务能力没得挑，连任何一处微末细节都处置得无可挑剔。
[但是，为什么不是敬亭绿雪呢？]
叶早看他一眼，然后垂下了眼帘。
“绿茶性寒，红茶性温，红茶更适合今日的司少，您看起来有些憔悴。”
被说中了心事，男人也不恼，反倒笑了。
“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啊，一起喝！”
叶早不抬头，反而认真擦拭着案几上落的几滴水。
“正山小种稀有名贵，我不配喝，司少喝着好，觉得喜欢，就算我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了。”
司衍被这话说得一愣。
“叶早，你怎么了？”
小姑娘心细手巧，从来懂得照顾客人的感受，不会让任何人感到一丝不舒服。
但这句话，听着刺耳。
她为什么要这样说？
“茶而已，还能比人金贵吗？谁都能喝，有什么配不配的！”
司衍严正说道。
他不想听到叶早说出自我贬低的话。
叶早却用十分平静的眼波与他对视，摇了摇头。
一张白软小脸，竟有些执拗。
司衍的心头微微凉了。
聪明人之间，有些话不用点透，心照不宣即可。
叶早的意思他懂。
她已经知道了他的心……而不愿意回应。
这是在婉拒他。
可男人不到黄河心不死，又一次强调：“茶有价格，人没有价格！叶早，你别有乱七八糟的考量，这么想是不对的。人不是茶，不分三六九等。”越说越神情，满眼情深快要藏不住。
叶早叹了口气，不懂向来进退有度的男人，为什么这次会选择纠缠不休，难道非要把场面弄得特别难看吗？
可她想要体面做人。
“多谢司少抬举，但还是不用了。我最近身体不舒服，不适合喝浓茶。”
“对，你最近是病了。”
司衍喃喃着，仿佛找到一个安慰自己的借口。
“我安排你去做一次详尽的体检吧，再问问医生怎么休养才最好，这是……这是为你健康考虑，你别拒绝，行吗？”
堂堂京城司家的少主，说出这种话，堪称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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