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浸透了水汽的薄纱,轻柔且静谧地笼罩着阳光雨露幼儿园的校车。
那校车宛如从朦胧梦境中驶来的神秘座驾,车身的黄色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散发着一种别样的光晕。
诗云背着略显沉重的相机包,脚步急促地踩着清晨的露水,在人行道上奋力狂奔。
她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期待,今早特意将闹钟调快了整整半个小时,只为能精准捕捉校车穿过晨雾的那一瞬间。
在她的想象中,镜头里,孩子们贴在车窗上的小手,恰似一簇簇在缥缈雾霭中轻轻摇曳的花朵,充满了生机与纯真。
“妈妈快看!云朵掉进池塘里啦!” 诗涵那清脆稚嫩的声音,恰似春日里第一声婉转的鸟鸣,毫无阻隔地从电话那头如银铃般传来。
此刻,王欣正稳稳坐在女儿面前略显陈旧的小板凳上,板凳腿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 “嘎吱” 声。
他双手灵巧地穿梭在女儿如绸缎般的发丝间,专注地给女儿扎辫子。
他身着简约的工装裤,质朴而干练,工装裤口袋里露出半截幼儿园食谱,食谱纸张微微泛黄,上面用黑色中性笔详细记录着孩子们一周的饮食安排,字迹工整,透着他一贯的认真劲儿。
诗云听到女儿的话,像是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对着手机温柔地笑了笑,眼中满是宠溺。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相机取景框里,校车黄色的车身在愈发浓郁的雾气中闪烁着,雾气如轻纱般缭绕,校车真的好似童话里那能通往梦幻之地的南瓜车,承载着孩子们五彩斑斓的幻想。
货车司机老张刚结束了昨晚的长途奔波,此刻困意如汹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向他袭来。
他眼皮沉重,每一次睁眼都仿佛要使出全身力气,脑袋也像灌了铅一般,止不住地往下沉。
实在熬不住了,老张猛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嘴巴张得夸张,仿佛能塞进一个拳头,下巴都跟着微微颤抖。
打完哈欠,他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顺手便去够副驾上的打火机。
车内弥漫着陈旧的烟草味,过滤嘴香烟的火星在挡风玻璃上明明灭灭,恰似夜空中闪烁不定、随时可能熄灭的微弱星辰,在这昏暗的驾驶室内摇曳生姿。
车载电台正播报着早高峰路况,主持人那字正腔圆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断回荡,可老张却完全听不进去,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思绪早已飘远。
突然,打火机不小心滑落,老张下意识地低头去捡,右手不经意间带动了方向盘,货车毫无征兆地开始缓缓向右偏移。
轮胎碾过减速带时,那明显的震动从底盘传递到驾驶座上,可极度困倦的他,神经却像被一层厚厚的棉花包裹住,对这危险的信号毫无警觉,依旧沉浸在自己混沌的状态中。
诗云已经跑到马路中央的护栏前。
她急切地把相机背带紧紧缠在手腕上,双脚踩着铁栏杆的镂空处,双手用力向上攀爬。
晨雾像是故意作对一般,突然变得浓稠起来,校车的轮廓在这浓厚的雾气中渐渐模糊不清。
她心急如焚,踮起脚尖,眼睛紧紧盯着相机镜头,不断地调整着角度。
她的世界里此刻只有那辆校车,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正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刹车声。
那声音宛如一把生锈已久的剪刀,带着粗暴与突兀,硬生生地剪开了清晨原本的宁静。
相机率先挣脱了诗云的掌控,如脱缰野马般脱手飞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却又裹挟着绝望的弧线。
镜头盖更是像一颗银色的流星,以令人目眩的速度在空中飞速旋转,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转瞬之间,诗云的身体重重地撞上了货车侧面,那股巨大的冲击力,好似一记重锤,将她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般抛飞出去。
她背包里的备用电池,此刻恰似一群调皮却又失控的精灵,纷纷挣脱束缚散落一地,在黑色的柏油路上无序地滚动着,恰似一片暗蓝色的星河,在这充满悲剧色彩的场景中,徒增了几分诡异的美感。
她清晰地听见自己锁骨断裂的声音,那声音清脆而又残忍,像在万籁俱寂的冬日里,干枯脆弱的树枝被人狠狠踩断时发出的声响,在她的耳畔不断回响。
紧接着,整个世界像是被一双无形且力大无穷的大手猛烈摇晃,陷入了天旋地转的混沌之中,她的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
“妈妈!” 电话那头传来诗涵惊恐的尖叫,那声音仿佛能冲破屏幕,带着无尽的恐惧与无助。
王欣手里原本被熟练摆弄着的皮筋,像是感受到了主人此刻如惊涛骇浪般的慌乱,“啪” 的一声应声而断。
女儿扎到一半的辫子瞬间散成了柔软的乌云,发丝凌乱地披在肩上,宛如一幅混乱的画作。
王欣盯着屏幕上突然中断的通话,原本平稳跳动的心脏猛地悬到了嗓子眼,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工装裤口袋,里面的食谱已经被汗水浸湿,“今日午餐:胡萝卜肉饼” 的字迹像是被施了魔法,晕成了模糊不清的色块,恰似她此刻混乱不堪的思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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