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黎明时分。
朔托的镶红旗阻击部队部在黄土沟壑间亡命奔逃,
三百多匹辽东战马嘴角泛着血沫——
这一夜阻击,已经让他们身心俱疲。
"台吉!左翼又折了七名勇士了!"
牛录额真的吼声带着血腥味。
朔托回头望去,三个白甲兵被十几支箭钉在山坡上,
雕翎箭尾还在晨风中簌簌颤动。
二十多个晋州骑兵正像鬣狗般扑上去争抢首级——
在边关,一颗东狄脑袋能换五两赏银,
对这些每月一两银子的丘八是致命诱惑。
廉国忠的晋州骑兵始终保持着致命的五百步距离,
像群戏耍猎物的狼。
一直从两翼消耗敌人,
由于周围有军堡能不断补充箭矢;
若东狄人调转马头反击,
廉国忠立刻让部队四散开包围射击。
这种"剥洋葱"战术,
让以冲锋见长的辽东马憋屈得直打响鼻,
毕竟客场作战,他们箭早就射完了。
"嗖——"
又一波箭雨袭来,朔托的亲兵举盾格挡,
盾面瞬间扎满箭矢活像只刺猬。
远处山脊上,
晋州骑兵的旌旗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少说也有两千之众。
"继续向东!"
朔托狠狠抽打战马。
他心知肚明——
这些狡猾的魏人根本不想和他们拼命,
只要像这样慢慢放血,等到正午时分,
镶红旗的勇士就会变成沿途黄土坡上的一具具无头尸。
昨日黄昏,当晋州骑兵的旌旗刚出现在地平线上时,
朔托的嘴角还挂着狞笑。
他早命人驱赶六百多村民到阵前——
这些两脚羊哭嚎着被鞭子抽向敌阵的场景,
在东狄人攻打大魏时屡试不爽。
"跪地者不杀!"
晋军阵中带了铁皮大喇叭。
只见晋州军阵中竖起十余面土黄色令旗,
操着晋阳口音(家乡话)的士兵齐声高喊:"乡亲们往黄旗跑!"
更有一队轻骑兵斜插而出。
被驱赶的百姓先是一愣,
随后发疯般扑向黄旗方向。
几个机灵的甚至顺手抄起地上石块,
回头就砸向东狄督战队。
朔托眼睁睁看着他的"人肉盾牌"变成溃堤满地的洪水,
反倒差点冲乱了自己阵脚。
"阴险的魏人!"
朔托一刀劈断身旁小树枝。
他这时才看清,
那些引导骑兵背后都插着"廉"字认旗——
分明是早有预谋。
这一手攻心为上的把戏,
彻底废了东狄人最拿手的驱民战术。
"萨哈连的援军死哪去了?!"
他嘶吼着,声音里带着铁锈味——
那是牙龈被咬破的血腥气。
环顾四周,三百多残骑几乎个个挂彩,
有个白甲兵肠子都流出来了,
还用腰带死死扎住伤口。
晋州骑兵就像草原上的狼群,
不紧不慢地跟着流血猎物的足迹。
每当有伤兵掉队,
立刻就有小队骑兵扑上来撕咬。
朔托太清楚这种战术了——
等猎物失血过多,
连最后一搏的力气都不会剩下。
"操他娘的!
这姓廉的老狐狸!"
朔托吐出口血沫,
看着又一个重伤的白甲兵主动坠马,
只为给队伍争取片刻喘息。
——————
晋军本阵中,
廉国忠正骑在马上慢条斯理地擦拭长刀。
刀面上映出远处东狄人不断减员的惨状。
"廉...廉将军,"
张俊泽咽了口唾沫,
肥脸上挤出谄笑:
"咱们四千对五百,直接冲上去不就..."
"呵。"
廉国忠的冷笑让张俊泽后颈汗毛倒竖,"侯爷见过熬鹰吗?"
他随手甩出个刀花,"现在冲上去,这些东狄疯子少说能换我们八百条命。"
刀尖遥指那些主动断后的伤兵,"等他们流干血,连举刀的力气都不会有。"
张俊泽缩了缩脖子。
昨日黄昏的残阳下,
当看清对面清一色镶红旗白甲兵时,
廉国忠的瞳孔就骤然收缩。
这些东狄精锐的凶名他太清楚了——
战场上,
就算两个晋州骑兵换一个白甲兵都算赚了。
那些辽东高头大马一个冲锋,
能把普通卫所兵连人带甲撞成碎肉。
即便采取最稳妥的两翼消耗,
还是被对方用回马箭带走了三十多个骑兵。
直到箭囊见底,
那些白甲兵才像被拔了牙的猛虎,
伤亡开始直线上升。
"要是让这群狼崽子带着银子跑了..."
张俊泽的肥手不停擦汗。
廉国忠连眼皮都懒得抬:
"侯爷要是着急,
大可以带着亲卫去冲阵。"
他故意把"亲卫"二字咬得极重。
张俊泽顿时讪笑。
他可是亲眼看见,
三个重伤的白甲兵背靠背站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