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鸡毛掸子的手突然僵在半空。
檀木药柜第三层最右侧的暗格微微发亮,那抹幽蓝的光像是从木头纹理里渗出来的。这是我接手回春堂的第七天,父亲临终前反复叮嘱要守好的暗格,此刻正随着我剧烈的心跳声忽明忽暗。
"少东家,城南王员外家的药材单子......"伙计阿福的脚步声在楼梯口戛然而止,"您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我猛地合上暗格,袖口扫落案几上的铜镜。镜面翻转的瞬间,鎏金云纹突然泛起血色,我看见镜中倒影里站着个云鬓高挽的宫装女子。她葱白的手指正抚过缠枝牡丹金步摇,绛唇轻启似要说什么,喉间却涌出黑血。
"哐当——"
铜镜砸在地砖上发出巨响,我踉跄着扶住药柜。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方才镜中女子眉间那颗朱砂痣,与我胎记的位置分毫不差。
"这镜子..."我弯腰去捡,铜镜边沿的饕餮纹突然咬住指尖。刺痛感窜上太阳穴,无数画面在眼前炸开:描金凤辇碾过御道青砖,婴孩啼哭声中有人高喊"恭贺贵妃诞育皇嗣",朱漆宫门在暴雨夜轰然闭合......
"陆公子?"
清冽嗓音刺破幻象,我抬头看见个锦衣少年立在门槛处。他腰间蟠龙玉佩在暮色中泛着冷光,眉眼间依稀残留着镜中婴孩的模样。身后跟着的灰衣老者突然按住他肩膀:"殿下,该回宫了。"
少年却径直走向我,绣着金线的皂靴停在铜镜碎片前。他弯腰时领口微敞,锁骨下方有道月牙形疤痕——那夜产婆失手打翻烛台烫出的印记。我喉头发紧,前世抱着他哼过的童谣在唇齿间打转。
"这面破镜子值多少银钱?"少年掏出锦袋,"孤...我赔给你。"
灰衣老者突然闪身挡在我们中间,枯枝似的手指捏住我的手腕:"这位公子看着面生,可是新搬来京城的?"他袖口飘出缕缕檀香,我却闻到了更深处的腐味——是古墓里长明灯油混着朱砂的气息。
"曹公公,"我脱口而出后才惊觉失言,"晚生陆修文,家父上月过世才接手药铺。"
老者瞳孔骤缩,腕间力道猛然加重。这时门外传来马蹄声,少年突然按住胸口剧烈咳嗽,苍白的脸泛起病态潮红。我瞥见他指缝间渗出的血珠,前世记忆如潮水翻涌——这是娘胎里带出的心疾,需用天山雪莲佐以鲛人泪做药引。
"殿下该用药了。"曹公公掏出一个掐丝珐琅药盒。
"且慢!"我抓起案上未包完的当归,"殿下是否每逢朔月便心悸咯血?这药丸含三钱曼陀罗籽,镇痛却伤根本。"话一出口就暗叫不妙,果然看见曹公公袖中寒光一闪。
少年却推开药丸,琉璃似的眼珠盯着我:"你说天山雪莲?太医院说那东西性烈......"
"配合南诏国进贡的冰蚕丝可调和药性。"我转身从暗格取出个青瓷瓶,前世陪葬品里就放着这个,"此乃家传秘药,殿下若不嫌弃......"
曹公公突然拂袖打翻瓷瓶,褐色药丸滚了满地。他阴恻恻笑道:"陆公子对宫廷秘方倒是熟悉得很。"突然压低声音,"贵妃娘娘仙逝十六年,有些秘密还是烂在地底的好。"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前世饮下鸩酒时,就是这个声音在帘外说:"娘娘莫怪,要怪就怪您生了个好儿子。"
暮色渐浓,少年被侍卫簇拥着上了马车。我蹲下身捡药丸时,发现铜镜碎片上映出张妩媚面容——是个倚在房梁上的绯衣女子,九条狐尾在身后舒展。
"小郎君方才差点说漏嘴呢。"她轻笑着抛来一粒明珠,"拿这个去东市换雪莲,子时三刻到城隍庙后巷。"狐尾扫过我耳际时,前世记忆突然清晰:先帝狩猎那年,有只白狐曾叼走害我滑胎的麝香包。
夜色吞没最后一丝霞光时,我在铜镜背面摸到行小篆:永宁十六年,司天监进。那些斑驳纹路突然化作宫墙藤蔓,缠着我在记忆迷雾中跌撞前行。暗格里的玉镯开始发烫,那是太子周岁时我亲手给他戴上的长命锁熔铸的。
打更声传来时,我裹紧披风揣上匕首。路过醉仙楼时听见有人议论:"听说太子下午在民间发病,太医院这会儿还灯火通明......"话音被风吹散在街角,我摸到袖袋里狐女给的明珠,内侧刻着小小的"青岚"二字。
这名字像把钥匙,突然打开记忆深处的密室。永宁十三年中元夜,有个浑身是血的宫女爬进我寝殿:"娘娘快逃,曹公公在祭坛养了......"话没说完就被拖走,那晚雷雨中隐约传来狐鸣。
城隍庙飞檐下,青岚的尾巴尖垂在月光里晃啊晃。她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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