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闹钟刺破黑暗时,林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她像只刚睡醒的猫,拱进我怀里蹭了蹭,忽然猛地坐起:“日出!”帆布鞋被她踢得在地板上打转,撞上海豚玩偶发出闷响。我摸黑找出两件外套,闻到她昨晚煮粥时沾在袖口的虾皮味。
我们踩着星光出门,路灯还没熄灭,把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她的手缩进我外套口袋,指尖冰凉:“打赌今天有火烧云。”鞋尖踢到颗石子,惊飞了路边草丛里的蟋蟀。八百米的路走得跌跌撞撞,她数着第几盏路灯下有贝壳,我数着她发梢被夜露沾湿的卷儿。
海边的礁石还浸在深蓝里,潮水退去的滩涂泛着油光。林爽忽然松开我手,踩着湿沙往前跑,帆布鞋踩出“噗嗤噗嗤”的响。她在最大的礁石旁蹲下,掏出塑料袋里的饼干——果然又烤糊了,边缘焦黑得像被海浪啃过。“海鸥还没起呢。”她把饼干掰成小块,忽然指着东方:“快看!”
海平面裂开道金线,先是橘,后是紫,最后漫成整片燃烧的红。林爽的白裙被染成琥珀色,发梢挑着金箔,帆布鞋陷进沙里,像两枚被海浪冲上岸的珍珠贝。她转身时,我看见她瞳孔里跃动的日头,比任何贝壳都晶莹。“早安,大海。”她轻声说,把饼干屑撒向渐渐亮起来的天空。
第一批海鸥掠过浪尖时,她忽然张开双臂,像要拥抱整个日出。海风掀起她的裙摆,露出脚踝上的贝壳脚链,在晨光里闪得像碎钻。我掏出相机想拍照,却发现镜头里全是她晃动的影子,和背后正蓬勃升起的朝阳。
“知道为什么要看日出吗?”她忽然跑过来,把温热的掌心贴在我脸上,“因为每天的第一缕阳光,都像第一次见你那么新鲜。”饼干屑粘在她嘴角,我伸手替她擦掉,触到她笑出的小梨涡。远处的渔船开始晃动,渔民的号子混着浪声传来,她忽然踮脚吻我,咸咸的,带着海风与烤糊饼干的味道。
太阳完全跃出海面时,她的帆布鞋已经沾满泥沙。我们并排坐在礁石上,看潮水慢慢漫上来,淹没刚才撒饼干的地方。她把头靠在我肩上,指尖在沙里画着歪歪扭扭的心形:“下次要带画本,把日出时的海浪画成橘子汽水色。”
归途的路上,她捡了枚完整的白蝶贝,说要做成项链。晨光里,她的影子踩着我的影子,帆布鞋上的泥沙簌簌掉落,却在身后留下一串金色的脚印,像谁把朝阳的碎片,悄悄种在了通向家的路上。
我们踩着退潮的湿沙往回走,林爽忽然指着沙滩上的小螃蟹笑:“看,它们也来看日出了!”那些指甲盖大的小家伙横着身子钻进石缝,壳面映着朝阳的橙红,像撒了一地会动的小灯笼。她蹲下身想凑近观察,白裙下摆立刻沾了泥,我掏出纸巾帮她擦膝盖,却被她指尖捏了把湿沙:“别这么正经,玩嘛!”
海风卷着她的笑声掠过防波堤,远处的灯塔在晨光中褪去夜的轮廓,露出奶白色的塔身。林爽把白蝶贝贴在耳边,忽然睁大眼睛:“你听,里面有海浪的早安问候!”她把贝壳递过来,我凑近时却闻到她发间的海盐味——原来她偷偷把贝壳扣在头发上,当作临时的发卡。
路过海鲜市场时,早市的喧闹已经铺开。穿胶鞋的渔民吆喝着刚上岸的鲅鱼,林爽拽着我往鱼摊跑,帆布鞋在积水里踩出亮闪闪的水花:“买两条小黄花鱼吧,中午煎得金黄,配你之前腌的梅子酒!”她蹲在摊前挑鱼,白裙沾了鱼鳞,却在朝阳下像撒了把碎银。
回家的巷子里,卖豆浆的大爷推着车经过,铜铃铛响得清脆。林爽忽然松开我的手,踩着路边的砖块走平衡木:“我是海上的水手,正在过独木桥!”话音未落,她踉跄着撞进我怀里,手里的鱼袋晃了晃,水珠滴在我鞋面:“水手需要船长抱抱才能站稳。”
打开家门时,海豚玩偶还歪在沙发上,蓝眼睛望着我们沾满泥沙的帆布鞋。林爽把鱼放进厨房,忽然又跑出来,从口袋里掏出颗鹅卵石:“看,这是日出送给我们的定情信物!”石头上有道天然的纹路,像极了今早海平面上的金线。她把石头搁在玄关的贝壳堆里,转身时,阳光正穿过纱窗,在她发梢织出个毛茸茸的光圈。
“我去洗裙子啦!”她拎着裙摆跑向卫生间,拖鞋踢得乱飞。我坐在沙发上,望着满地的泥沙和晨光,忽然觉得这凌乱的一切都透着股鲜活的热气——是她把日出的热烈、海浪的顽皮,还有海鲜市场的烟火气,统统装进了这个小小的家。
卫生间传来她哼歌的声音,跑调的旋律混着水流声,像首即兴的晨曲。我摸出那颗鹅卵石,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远处的潮声隐约传来,像是大海在说:瞧,这就是你们偷来的、带着阳光味道的清晨。
而我们,正把每个这样的清晨,小心地收进岁月的贝壳里,等着有一天,酿成最甜美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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